柯豆豆突然收起冷笑,咄咄逼人地骂著:“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你弄断了她的 鞋跟,我们也不会因为要去买双鞋子,而被小偷扒丁钱,平白损失了几千块。”
这算是哪门子的帐?买鞋子掉了钱,是你们不小心,千我何事?邵培文暗自叫屈 。
“那……那你们想怎么样?”邵培文畏怯地说。
“我们……”柯豆豆一时间,竟想不到如何讨回公道。
“豆豆,算了啦!”徐忆华不想再追究。
看看邵培支那一副弱者的无辜状,徐忆华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了。”柯豆豆没打算轻易放过邵培文,想了好一会,理直气壮 地说:“我们两个加起来被偷了,万多块,这样吧!就凑个整数一万,不够的就算我们 自己倒楣了。”
徐忆华吓了一跳,忙将柯豆豆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才八千 多,你怎么……”
“你懂什么嘛,我怕他杀价,总得留个杀价空间。”柯豆豆解释著她的如意算盘。
“可是万一他真的付一万,那……”徐忆华还是有些不忍。
“安啦!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蠢。”柯豆豆拍拍徐忆华的肩,然后走向邵培文 ,“怎么样?”
“既然是因为我,而让你们遭受这些损失,那我只有赔了。”邵培文一脸无辜认命 地说。
柯豆豆和徐忆华愣了-下,她们没想到这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笨的人。
“不过我有个条件。”邵培文出其意外地提出要求。
“怎么?想杀价啊……”
柯豆豆自鸣得意,还以为果真在她料想当中,本想爽快答应,却让邵培支给截下话 。
“不是的,我想请徐小姐赏个光,请她吃晚饭,算是赔偿她的精神损失。”邵培文 要求说。
这个要求,又让她们愣了一下,她们搞不懂这家伙到底目的何在?可想而知的,当 然不只是赔偿精神损失那么简单。
“我……”
徐忆华才要开口拒绝,却让柯豆豆背抢了话。
“可以,没问题。”柯豆豆爽快地代为答应。
“豆豆,你……”徐忆华紧张了起来。
柯豆豆不理会徐忆华,继续说:“不过遭受精神损失的不只她一人,我必须当陪客 。”
“行,没问题,就这么说走了,下班后我去接你们。”
邵培文兴奋莫名,欢呼地叫著,朝停放机车的巷口冲去。
“豆豆,你干嘛答应他?”徐忆华不悦地责怪著。
“有人请客当然答应啰!晚上非得狠狠敲他一顿不可,什么海陆大餐啦!一客八 百的牛排啦……”
柯豆豆一副轻松愉快地朝公车站牌走去,心想著晚上要如何饱餐一顿。
徐忆华无奈地叹口气,这顿白吃的晚餐,她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总认为有种诈 骗的罪恶感。
送完报纸后,邵培文好不兴奋地哼著小曲,一路返家,只是当他才踏进阳台时,便 见到父亲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他的脸便不觉沉了下来。
“爸!”邵培文心怯地迎向父亲。
“你还记得我这个父亲吗?”邵父劈头便骂。
邵培文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有任何反抗。
“你看看你现在住的是什么房子,人住的吗?”邵父努力控制暴躁的脾气,“你母 亲跟我说,原先我还不相信你会住这种房子。”
“我住得很好。”邵培文语气微弱地说。
至少在他认为这也是一种生活,而且他知道,如果乖乖地做邵家的少爷的话,这辈 子他根本无法体验这种生活,住这种房子。
“你住得很好?我邵顺兴的儿子,会住这种地方,去送报纸,你有没有考虑别人怎 么想,我的面子要往哪襄搁?”邵父越说越上火。
邵父的观念里,他根本不管儿子有什么理想、抱负,想干些什么,他要的是面子、 社会地位的尊严,他要儿子顺著他所铺的路走下去,不管儿子是否喜欢。
“爸,这间房子虽然没有家里来得那么舒服,但是房租却是我用自己的血汗赚来的 ,迭报纸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工作,但也不是卑贱的工作,靠的是劳力,我认为这种生 活过得很踏实。”邵培文坦荡固执地说。
“你懂什么是踏实!社会地位才是踏实。”
邵培文不敢反驳,但是在他的心里权势地位是虚幻空洞的,他的踏实是一种实实在 在的生活,感觉得到真实生活的存在、目的与意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邵父忍住愤张的怒火,语气缓和地询问。
他知道这个儿子,遗传了他执拗固执的硬脾气,硬碰硬终究解决不了事。
“爸,现在我还不打算回去。”邵培文毅然地回答。
“你……”邵父的怒火冲上了顶。
“我不是不回去,只是在我计画里还不是时候。”邵培文不想父亲使出撒手,他 承诺说:“我会回去的,我知道你要我走什么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邵培文的承诺保证,稍缓了父亲的情绪。
“好,我不逼你,明天我叫公司的秘书帮你找一栋像样的房子,另外去找一份工作 ,有困难的话我帮你介绍。”邵父正色说。
当然,这话中不只包含了邵父的颜面,其中还有著父亲心疼的关怀,但是他却不明 白儿子的意图。
“爸,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任何事,我说,过这段时间我所花的每一毛钱,都要靠自 己的血汗赚来。”邵培文有骨气地说。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名堂。”邵父尽管一肚子火,却也无奈,他不悦地 问:“昨晚,佳姿回台湾,我们帮她接风,你怎么没回来?”
“我……”邵培文在心中思忖借口,“报馆昨晚临时找我有事。”
邵文心里清楚是儿子捏造的借口,但也没追究。
“我已经跟佳姿说了,要你陪她去玩两天。”邵父的口吻带有强迫。
“爸,我还要送报纸。”邵培文抗议。
“请个假,不能请假的话就辞掉。”邵父态度强硬得毫无商量的余地。
邵培文气得懊恼顿足。
“爸,要不要进来坐?”
“不用了。”
如此简陋的环境,邵父连看一眼都不屑,更甭提进屋待个几分钟,说完话后即转身 离去。
邵培文早料到父亲不可能进屋,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想到要陪崔佳姿,心中却有百 般不愿与无奈。
办公室的打卡钟上指著四点五十五分。
柯豆豆的桌面已收抬干净,优闲地盯著打卡钟,一副等待下班的神情,不经意间, 她发现徐忆华坐在位子上出神发呆著。
“发什么呆?”柯肯豆连同椅子滑到徐忆华身边。
“你真的要去吃那顿白吃的晚餐啊!”徐忆华双手撑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问。
“怎么不吃?”柯盖豆笃定地说。
“可是……”
柯豆豆发现了桌底下邵培文赔给徐忆华的鞋子,精美的包装还未拆封。
“这双鞋子你还没拆啊!也不晓得适不适合你穿?”柯豆豆躬下身子,探手抓起 鞋盒。
“我想把鞋子还给他。”徐忆华心有不忍地说:“他是送报纸的,一个月也赚不了 多少钱……”
“你管他一个月能嫌多少。”柯豆豆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似地问:“喂!你该不 会笨到去喜欢一个送报纸的吧!”
徐忆华心头一愣,忙说:“你想到哪去了?”
“那就好。”柯豆豆说著,自作主张地折著鞋盒。
徐忆华自顾自的想著,根本就没想到是否喜欢邵培文这个问题,只是她心里实在不 忍,她总认为一个送报纸的所赚的也不过才万把块,现在让人家是既赔鞋子又请吃饭的 ,心头上总感到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