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言情小说,他没有办法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给所爱的人一个拥抱,然后告诉她:“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我所爱的只是现在的你。”
开什么玩笑?一句话可以让过去烟消云散吗?怎么可能?他是男人,一个三十二岁的成功男人,他有着每个成功男人惟我独尊的骄傲、自私与任性。他也和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有着不公平的男女守则:
在结婚之前他的生命中可以停留很多女人,和他玩玩的女人也无须守着贞节牌坊,但私心里他始终期盼着与他相守一生的人洁白如纸。
这就是男人,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言情小说所无法涵盖的残酷。
不一样的准则决定了不是每个爱情都会以“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做结局,言情小说不允许有悲剧结尾,现实中的爱情却总是伤人如斯。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宇皈丢下阿曼抓起手机走进书房。他又不是哈姆雷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跌宕反复,只会在伤害自己的同时又刺伤了对方,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如果当初他少了这分果敢,他就难以成就今天的事业,他宇皈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按下智能键,他清楚地看到电话本里储存的日意的手机号。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将她的手机号存进自己手机里的。
号码正在接通中,他紧张的心扣在一线之间,弹指即断。许久后手机里这才传出日意的声音:“谁啊?”看来她正在赶稿,声音里透出的全是不耐烦。
“是我,宇皈。”天杀的,他的声音居然有点沙哑。
“有什么事明天去办公室说,我正写到关键阶段,男主角就要向女主角表白真情了。”说完,她这就准备挂断手机。
“你等等!”
宇皈没来由的一声大吼,吓得日意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她的沉默成了一种鼓励,于是他当仁不让地追问下去:“下午你在班会课上说的故事里的女生就是你自己,是不是?你就是那个因为早恋而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女生,是不是?就是因为有了自己切身的教训所以你才让学生们好好珍惜自己,珍惜这个年龄阶段单纯又朦胧的情感,是不是?还有……”
“你在说什么呢?”出于礼貌日意本不想打断他的话,只是这话听得越来越不是滋味,她忍不住反驳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宇皈急切地想追寻一个否定的答案,他一口气将心中最坏的猜测倾巢而出。
“你不要否认,我知道,你就是因为现实太过惨痛,所以才着手写言情小说,你希望自己沉浸在梦幻的美好中,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你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女生,告诉我是……”
“我还是处女!”
平地一声雷,大雨倾盆。
“嘟嘟嘟嘟——”
宇皈呆愣愣地握着手机,那声雷炸去了他所有的反应。痴痴地望着窗外的雨,他的心脑肺被洗劫成一片空白,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曼推门走进书房,迎面看到的就是宇皈那痴呆的表情,“宇皈……”
“什么?”
“你的下巴……掉下来了。”
第五章
“就这样,我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心意。说真的,爱上日意,我有些许挣扎,更有些不甘。总觉得像我这样的男人没道理会栽在她这种毫无魅力的女人手上——我知道我嘴巴坏,日意你就将就一点,巴!好歹在这个场合别使出你那只黄飞鸿的脚——更让我觉得不甘心的是:她……她居然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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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理事长早!”
理事长今天早上来得可真早啊!这才六点半他就穿着一身运动服在学校的林阴道旁不停地做着原地跑,还时不时地回过头向后望去,他是在等谁吗?那等待的方向似对着教师公寓。
他等待许久的人终于打着呵欠从林阴道的树梢下探出头来,宇皈赶紧奔了过去,“早,日意!”
“别叫得那么亲热,变态老头。”她没好气地赏他一个白眼。回想起昨晚她被气疯了居然对他说出那么丢脸的话,她的脸就又开始发烧。不能想,绝对不能想,再想下去她又想踹他了。
出于习惯,宇皈忍不住又跟她动起嘴来:“什么‘变态老头’?我既不是变态,也不是老头,你不要做人身攻击好不好?”
“你还不变态?你昨晚在电话里问我那么变态的问题,你不是变态,这世上就没有青蛙这种动物了。”她气呼呼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这个场景颇有几分暧昧色彩。
宇皈本想反驳,可是将她的话仔细一推敲,不对啊!“为什么说若我不是变态,这世上就没有青蛙这种动物?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创作言情小说的人都蕴涵如此丰富的词语创造力?怎么他都听不懂?
“笨蛋!青蛙是从蝌蚪变过来的,属于变态动物,此变态非彼变态——就说你是老头子吧!老得连这种新石器时代的语言都听不懂了,还不BT!”
或许她是个三流言情小说创作者,但她绝对是一流的骂人先锋,骂得他哑口无言,全无还手之力。他似乎应该仔细斟酌斟酌,要是娶了这种女人回家,他素来的沉稳、冷静和泰山崩于眼前却面不改色的修养就该寄回扬州姥姥家了。
他的思索正处于现在进行时,远处高一三班的学生正排着队准备晨跑,领头的男生一路小跑停在了日意面前,是张惟。
“理事长早,东方老师早!”
日意最不情愿的时刻到来了,“我马上就去领你们晨跑,不用催我。”反正每次领他们晨跑都是全班三十七个学生跑在顶前面,她一个人像条死狗似的被拖在五十米之外。她倒觉得或许没有她,学生们的晨跑会更成功一些。
“东方老师,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晨跑的事。”向来又酷又牛的张惟居然会露出害羞又为难的表情,连宇皈都感到难得,莫非是为了昨天班会的事。
还真给他猜中了,张惟抓了抓头发,“东方老师,你昨天在班会课上说的话和心意我和娜娜都听清楚了。”
他没有承诺会和许娜娜分开,重新回到单纯的朋友关系,也没有向日意保证什么,她也不介意,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当做了解。
张惟本想这就走开,跑出了几步远复又调转过头,遥遥地喊着:“还有……谢谢你,东方老师。”
够了,做老师做到这分上——够了。
日意丢下杵在一边的宇皈,追上自己的学生,“你们要不要听听我当年的恋爱经历,免得有人胡思乱想以为我专门编故事骗人。”
“要!”学生们齐声嚷嚷着,总算是把宇皈的心神给嚷出来了。
于是,在晨跑的道路上整个学校的人都看到一队以龟速前进的队伍,他们的外围站着一个老师,她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的“早恋”故事,而她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向来有条不紊的理事长,此时他正伸着头想要听个真切呢!
“就这样,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他;我暗恋的人却正跟我的同桌恋得不亦乐乎。最有趣的是今年春节时候高中同学聚会,再看到我曾经暗恋的男生,我脑中闪现出的第一个问题是:十几岁时候的我到底喜欢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