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桓?”纪菱被他的咆哮声震慑住。
“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执迷不悟!”史展桓狂吼,声音暗哑、眼神凶狠,双手粗暴的把住她的双肩。“为什么一定要追根究抵的查出事实真相,为什么要如此逼迫咏虹?是不是要有人以死付出代价,你才肯罢手、才肯放过?”
“我没有逼迫咏虹,我没有!没有……”
“没有?”他咬牙,用力的晃着她薄弱的双肩。“这卷录音带已经说明一切,你还要对我说谎、还敢对我狡辩吗?”
“录音带……录音带说了什么?”她哽咽的看着他。
“你逼咏虹找心理医师用回归催眠让她想起西贡事件的真相,你知道这真相对她而言是多么残酷与可怕吗?”
“我……”
“当年,西贡沦陷的那一天,她被三个越共……轮暴了!”他苦涩的吼着,“后来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咏虹抢走了枪,将他们都射杀了,其中包括误杀我的母亲在内!”
“天哪……”一阵青天霹雳的消息震得她脸色惨白,泪水霎时滚落。
“我早说过,不要逼问咏虹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告?”他咄咄逼人的直对着纪菱狂吼:“你一定要弄得咏虹为此付出代价,才肯罢手?为什么你就是不放过!为什么你就这么残忍!为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咏虹发生了什么事,早知道……”
“住口!”他怒不可抑的咆哮,额上的青筋清楚的浮现。“我从不知道你那美丽的外表下,竟然隐藏了一颗冰冷、无情、残酷的心!”
“不是、不是!展桓你听我说……”她困难的说,喉头紧绷得发疼。
“够了!咏虹已经被你逼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捏紧了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想把她捏碎。
“不要这样对我,展桓,我没有要逼死咏虹,没有啊!我只是想到如果知道了真相,我们之间的心结就可以打开。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要咏虹死,没有……”她不能自制的颤抖着,用力咬着下唇摇头。
“真相!你要真相?好,我就给你真相。”他死命的盯着她,像一头面临绝境的野兽,眼中布满绝望,恶狠狠地说:“真正杀死你父亲的不是咏虹,是我!”
“不!展桓……”
“听好这个真相!”他的话自牙缝冰冷的迸出,“当年,你父亲就是死在我的枪杆下!你满意了吗?”
“不!不!你说谎、你说谎……”她骇然的连声喊着。史展桓的话像一把尖刀直直地刺进她的胸口。
“我没有说谎。”他的声音大而响亮,大得盖过了雨声、盖过了隆隆的雷声,像巨雷般的劈打在她身上。“是我杀了你父亲!咏虹并没有杀你父亲,她只是为我背负这个罪过,我才是带给你十二年来痛苦与折磨的祸首!让你从幸福的云端跌至冰冷深渊的元凶。你可以为你父亲报仇了,现在,你可以一并的向我讨回去!”
说着,他粗暴的推开她,拿起掉落在床上的手枪,上了膛,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纪菱惊骇的扑过去,扯着他的手臂,紧紧的扣住他欲举枪自毙的手,凄惶的喊着:“不要!展桓,住手啊……”
砰的一声,子弹射出,纪菱适时的拉开史展桓的手,子弹射偏在墙壁上。
“滚开!”他再次将子弹上了膛。
“求求你!展桓……把枪放下……我求求你……”刚才史展桓射出的枪声,仿佛射穿她的魂魄般让她惊颤,她用力的拉住他握枪的手。
“放手!”他粗暴的叫着。
“不!我不放手,死也不放手!”她紧紧的扣住枪口,拉扯着他的手腕。
“叫你滚开!”他一把将她推开。
她承受不住那样大的力道,摔倒在地上。
她爬了过来,死命的又扑往史展桓身边,把他又要举枪的手扣牢,双臂环抱住他的头,紧揉在怀里,凄厉的大喊:“求你住手!求求你!展桓,不要这样,我求你住手!求求你啊……”
纪菱用尽全身的力气夺走史展桓的枪,踉跄的冲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将手上的枪用力的扔了出去,那手枪就淹没在黑暗的风雨里。
随着纪菱打开窗户的一瞬间,狂飘的雨水打了进来,濡湿了她的发,无情的打在纪菱蜷缩在窗棂下的身子;外面是雷电交加,屋内亦是充满了狂风暴雨。
突然,他冲过来一把擒住她软弱的身子,像一头受伤而发狂的野兽般的吼叫:“既然你不要我为你父亲的死偿命,那么你到底要什么!”
“我……”她嗫嚅的说,胆战心惊的望着他。
“你苦苦要的真相如今已大白,这样你满意了吗?你称心了吗?”
“不是这样的……”纪菱仅能滚落心痛的泪,死命的摇头。
“在我还有自制力,制止我不恨你恨到扼死你之前,滚出我的视线!滚!”
“展桓……”
那绝情的口吻、狂哮的话语,使她悲戚的张大了嘴,喉头像哽着什么东西似的吐不出半句话来,心仿佛被推进冰冷的深渊里;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他那漂亮的碧绿眼眸,此时已不复见温柔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簇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已死绝了任何希望般的瞪着她。
“若是我们的幸福必须用咏虹的生命来换取,那么,我宁愿舍弃!所以,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听到了没?滚!”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他唇边有着暴戾,眼里进射出绝望与凄怆地将她推至门边。
“展桓……不要这样对我……求你听我解释……”她不放弃的哀求他。
只要他愿意听她一句解释,要她跪着乞求他的原谅她都愿意,她伸出双手欲握住他的手。
“滚!”他对着她无情的叫嚣,并粗鲁的挥开她,用充满恨意的绿眸凶狠的瞪视她,仿佛极力的压抑自己别出手扼死她。
她泪眼凝视他,心中的酸楚使她紧咬着颤抖不已的唇,咬得那样重、那样用力,嘴角都渗出了血也不自知。
最后,她伤心欲绝的转身奔出屋子,直冲进滂沦的大雨中。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纪菱没命的狂奔,史展桓严峻冷酷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史咏虹的遗书,一字一字清楚的浮现在她眼前。
她悲泣的跑着,脚步不稳而踉跄着,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发上,一下子就将她的全身濡湿:在冰冷的风雨里,她仍不停的跑着,雨水渗入她的眼里与泪水混杂着,她的视线模糊而混乱,无助的不停喊着:
“救救我吧!上苍!救救我吧……”
忽然,一道眩目的闪电劈打下来,视线一度花白,她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
就在此时,纪菱与转弯过来的汽车迎面相撞,车头正对她腹部猛烈的撞击,砰的一声巨响后,她瘫倒在湿冷的路上,一阵椎心刺骨的强烈疼痛自下腹袭来,她感到有股温热的液体缓缓的从两腿间流出,一摊血混入雨水中,她痛不可抑的昏厥过去……
第九章
一年后
飞机在云层中逐渐的低飞,机舱内传来空中小姐要求乘客系好安全带的广播,再五分钟就要降落于休士顿机场。
纪菱的胃此时一阵翻搅,胃部的不适与紧绷皆因飞机已降落在这块伤心地。
一年了,以为一年的逃离,可以减轻一点心灵上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