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冷水依震在原地,怎么都无法从那个吻清醒,从他的愤怒中解脱。
她颤抖的抚上了唇,也想学他擦掉他的味道,但她仍依恋著无法潇洒,满脑子不断地重复著──
他们之间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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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杜悠凡真的完了吗?
冷水依不知道,也天入交战了好几天,最后她决定留在台湾。这个决定或许带点赌气,但她是真的想留在台湾。
不擅于表达热情的她,就算她在风云高中结交到知心朋友凌雪未和夏雨音,但她同样是孤单的,因为她不愿在她们面前表达她的脆弱。
但面对动物就不同了,只需她一个眼神或抚摸,就能得到它们的热情友善,她无须太费心思或担心受到伤害。
她想,她是喜欢它们的。
冷水依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当年杜悠凡一句话,教她全心全意的以兽医为目标,为了考上兽医系,她是那么的努力,如今好不容易考上了,她不想这么放弃。要是放弃了,那么连他安抚她,鼓励她开口说话的记忆,也变得没有意义。
待她开学了,就是他们分离的时候吧,纵然还惦记著他的温柔、他为她所付出的一切、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她也只能选择与他好聚好散。
天晓得她有多么不想离开这个家……
叹了口气,冷水依刚从外头散步回来。站在大门口处,她拍了拍脸颊,尽量别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太苍白。
瞧车库的轿车还在,杜悠凡在家吧,她希望推开眼前这扇门之后,能笑著对他说再见,希望……她还笑得出来。
冷水依拿了钥匙开门,才想踏进室内,客厅就传来了热闹酌谈话声。她没多想的掉头想走,不想打扰杜悠凡和他朋友之间的对谈。
「悠凡,你真的打算听老头子的话回美国相亲吗?」
一句笑闹话教冷水依迟疑了脚步,她的心揪得紧紧地,脸色更惨白了。
相亲?他回美国是为了相亲?
「那你一回去,你的小养女怎么办?」
「不准叫她小养女。」
「唷,生气啦!悠凡,你真的爱上她了吗?」
冷水依站在玄关偷听男人们的对话。就算杜悠凡的朋友只是说来调侃他的,她也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别乱瞎猜。」
「可是你对你那些女友,都没有对你的小养女来得温柔体贴。」
「我对水依只是……」杜悠凡怔了下,有些恍惚。
他承认,冷水依对他是重要的。这十年来,他看著她长大、看著她受伤的心慢慢地疗愈、懂得笑、对他产生无比的信赖、也变成亭亭玉立。
但他还是不知道该把她定位在哪个位子。那天他惩罚性的强吻了她,却留恋得差点离不开她的唇,他知道无法再以单纯的眼光看她了。
那个吻是充满欲望的,他简直把她当个女人地拥著,热吻著……
他的举动简直太疯狂了,不能否认,他仍想念著她青涩甜美的味道……
「只是什么?悠凡你有恋童癖哦……」
另一个朋友无厘头的起哄道:「美少女养成的游戏很有趣吧,改天我也来收养个小孤女,以后就不愁没有新娘子了。」
大伙儿跟著哄堂大笑,客厅溢满了男人们的笑声。
「够了,我跟她只是……」杜悠凡吸厂口气,试著摒除心底的杂念,不让他们有调侃他的机会。「你们也知道,水依她是发哥的女儿,才八岁就被亲戚们当成皮球踢进了孤儿院,我于心不忍才想代替发哥照顾她。」他字字斩钉截铁,但他的心却心虚到了极点。
对她,他是真的于心不忍,想代替她父亲照顾她吗?不,早在第一眼,他就被她那双受伤的瞳眸给吸引住了……
想拯救她、用力的拉她一把,却跟著她坠人了黑洞,被她的喜怒哀乐控制著,十年来,只看得见她……
「那你是同情她了。」
杜悠凡没有反驳。但如果能那么简单,他就无须那么挣扎了。
「悠凡,够了吧!就算当时车祸发生时,发哥把你推出了车外,只有你活著也不是你的错。你对他的女儿已经仁至义尽了,犯不著照顾她一辈子吧!」某个沉默不跟著起哄的男人,看不惯这一切的劝道。
此话一出,没人敢再不正经的嬉闹了。
发哥的死,确实是杜悠凡一辈子的内疚,他心力交瘁的不想再解释,怕愈描愈黑,对冷水依的矛盾情绪就会愈无解,索性丢下一句结论。
「随你们怎么说,我和水依永远只能是家人,我也不可能爱上她的。」说完,杜悠凡才发现朋友们纷纷朝他挤眉弄眼,他下意识的朝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水依……」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是家人?」冷水依恍惚的望著他,平静无波的低问著。她以为,只要她假装冷静,就可以不在意他说的话……
杜悠凡心脏一扯,极度的恐慌在他心底迅速地蔓延。他在她眼底看到了冷漠,和她八岁时,他到孤儿院接她时一模一样的眼神。他不是故意想伤她的……
「我知道了。」冷水依一个转身,步出玄关,她什么都听不进,连丝毫悲伤的情绪都无法表达。其实她早巳难堪到无法言喻,压根儿哭不出来了。
冷水依也不想哭。这原本就是她自作多情,她才不想浪费一滴眼泪,但为什么她的心拼命的往下坠,像是从十几层高楼跌下来,绝望到快无法呼吸……
杜悠凡没办法任由她消失在自己面前,拉住了她。「水依,听我说!」
「放手!」像是用尽了多么大的心力,冷水依才得以厌恶的喊出声音。
「我对你父亲很抱歉。」杜悠凡不敢放手,不敢当著她的面说他们只是家人,只能复杂的望著她,真诚的道歉著。
「不要对我道歉!」冷水依用力挥开了他的手,笑得好绝望也凄美。「听著,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父亲是怎么死的,跟你有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在乎,我在你心底到底算什么,是个新娘养成的游戏,还是你不得不负起的责任?」
她只是他的责任吗?所以他才会说,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她,还那么急著想摆脱她,想把她送到国外。
当然,她有多么清楚他为她付了多少心力,还为了她和自己的家人分隔两地,但当时的她以为他是出乎自愿的,真心的想照顾她。
没想到一切仅是她的自作多情,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个责任,他是为了赎罪才领养她的,对她的好,同样也是他的内疚心态作祟吧……
杜悠凡没有开口,连他也不知道答案。他根本没想到,他拼命深藏的秘密,她一点都不以为意,换来的只有满满的爱意,快要席卷了他灵魂,淹没了他的知觉,但同样的,罪恶感已溢满了他的血液,突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决定留在台湾,到学校住宿。我也不会饿死的,我会去打工,努力的拿奖学金过生活。你放心的回美国吧,谢谢你长期以来对我的照顾。」
没看出他的挣扎,冷水依等不到他的开口,以为他们之间已是不可能了。
她理智的道别,然后在一个四十五度的躬身后,迫不及待地奔出前院,没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消失了。杜悠凡感觉刚刚握紧她手臂的温度没了,心霎时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