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靖司黯下眼瞳,血液沸腾。他没有不车,待灯号一变,迅速踩下油门,车子如箭矢般朝回家的方向疾驶。
他迫切的想证明方才的画面仅是错觉,只是因为自己太累、太想念她……所以才会一时看走眼,把别的女人当做是她。
然而回到家,迎接他的却是一室漆黑与冷清。
那抹纤丽娇美的倩影,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笑意盈盈的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记热情的拥抱和亲吻。
失落之情袭上心头,他拧起眉,将钥匙重重摔在雾面玻璃茶几上,把疲惫的身躯扔进沙发里,揉揉眉心、吐出一口长气。
越是刻意不想,偏偏越容易受影响──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怒意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云时淹没他的理智。
「葛瑞芯,滚出来!」他怒不可抑的朝屋内咆哮。
经过约莫三分钟后,康靖司确定她真的不在。
这证明他刚才所见到的女人,的确是她。
康靖司不断深呼吸,强抑着满腹火气,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忿忿的松开领带、挽起衣袖,来到她的房间。
他挑了一瓶红酒,斜卧在观景阳台的躺椅上,想借着吞云吐雾的动作,发泄一肚子鸟气。霍地,客厅传来开门声响,他按兵不动。
「咦!」瑞芯发出困惑的单音。「灯怎么是亮的?」她出门上班前都没开过灯呀。
莫非──是他回来了!她立刻露出欣喜的笑颜,宛若雀跃的鸟儿。
康靖司听着她跑上跑下,没几分钟,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已钻进他的耳膜。
「我的东西怎么乱成一团……难道遭小偷了?!」
他捻熄烟蒂,徐步走到客厅,睨着愁眉不展的她嘲讽:「你还知道回来,玩得过瘾吗?」
被贸然响起的冷冽声音吓了一跳,瑞芯拍着胸口力图镇定。
乍见他的喜悦冲淡了惊吓,她绽开灿笑,立刻冲到他身边。「你回来啦!」
康靖司双臂环胸,神情漠然的推开她,突然厌恶起她的笑容,她的矫情做作令他想吐。
「怎么了?」瑞芯怯怯的问。
「我不在,你应该很快乐吧?」康靖司意有所指的表示,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令人发颤。
他嘴角掀起的弧度令她毛骨悚然。「怎么会呢……」
一星期不见他,她几乎淹没在思念的洪流里,才明白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对他的爱恋已经累积得那么深。
「怎么不会?凭你高超的交际手腕,在男人堆中应该无往不利吧?葛、瑞、芯小姐。」康靖司眼神冷漠的紧紧瞅着她,语调轻的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没忘记和来自LA的代表杨培德签约那天,对方一直不断提及她,还表明对她念念不忘的爱恋。
闻言,瑞芯敛起笑,无法理解他莫须有的指控。「我听不懂。」她感到委屈。「说说看你去了哪里?」他的话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的,相当不屑。
瑞芯攒着眉心,三缄其口。这阵子她除了规律上下班外,还报名学做蛋糕,想在他生日那天亲自烤蛋糕为他庆生,所以回家时间总是晚了些。
但目前时机未到,她还不能透露,否则惊喜度就不够了。「无可奉告。」
她的刻意保留,却造成康靖司对她的误解,直觉认定她是作贼心虚。
他的脸部线条紧绷,黑眸覆上一层寒霜。
瑞芯犹不知此刻凝窒的气氛,正酿着骇人的风暴,而短暂的宁静,其实是暴风雨的前兆。
「好一个无可奉告。」康靖司每个字都像发自胸腔的怒喊,震撼力十足。
纵使被吼得莫名其妙,她仍抿着嘴,坚持不露口风,而心中想的,全是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等时机成熟,你自然就晓得了。」瑞芯试着缓和心情,企图化解这场没头没脑的冲突。
可他全然不如是想,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无所谓的态度对他而言太剌耳,舟车劳顿的疲累再加上被喜爱女人反叛的痛楚,让他的情绪与理智彻底崩盘。
更气自己对她竟该死的在乎,她的出轨让向来骄傲自负的他,自尊严重受损。
他想听她的解释,哪怕只是谎言,他也愿意接受。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催眠自己,相信她对他的爱不是伪装出来的……
康靖司瞪住她,倏地举起手,瑞芯惊恐的以为他要出手揍人-
「啊-」她尖叫一声,跳离他三步之遥。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向玄关。「滚出去,马、上!」用尽全身力量,才克制住想掐死她的强烈欲望。
他断然的宣布令她措手不及,脑筋一片空白。「为什么……」瑞芯瞠大美眸,声音有些哽咽。为何事情会发展至此?她犯了什么错,惹得他赶她出去?她压根想不透。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非但没有博得他的怜惜,反而让他越发不屑。
「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任何决定无须经过你同意。」康靖司耐性已失,提高的音调显示出他高涨的愤怒。
她眼底泪光闪烁,像根木头般没有动静,脑子里全是被赶出去后的凄凉处境,但她不服输的吸了吸鼻子,不愿在他面前落泪。
他瞥见她泛红的眼睛和鼻头,模样显得软弱且楚楚可怜,驱赶她的心意有一瞬间软化,但高傲的自尊却迫使他铁了心。
越是体认到爱她的程度,就越不能原谅她无情的叛离。
「我……」瑞芯想拜托他让她留下来,奈何自尊心作祟下,就是难以启齿。
康靖司扬眉,冀盼她的解释。
支吾半晌,她最后赌气的不再开口。
「想求我让你留下来?」他刻意留给她台阶下,可是口气并不诚恳。
「谁希罕留在这里。」瑞芯忍不住反驳,但下一秒立刻懊悔的咬住唇。
话既出,再没有转圆的余地。
她早有了其他男人,当然可以昂然离开这里。康靖司鹰眸微眯,冷嗤「真有骨气。」接着越过她,轻轻撂下一句:「慢走、不送了。」然后径自回房。
两道泪滑过脸颊,她抿着唇无声的抽泣──这是她车祸醒来后,第一次脆弱的哭泣。
在原地伫立良久,确定他真的吃了枰砣铁了心要她滚蛋,她于是带着赌气意味悻悻然的离开。
回房的康靖司聆听客厅的动静,脑子里浮现她红了眼眶的神情,决心竟微微动摇,在手旋开门把的剎那,突然如触电般收回。
理智最后战胜感性,心念一转,他甚至庆幸往后的日子即将恢复宁静,再也不必因为那个女人而搞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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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才刚踏出康宅大门,瑞芯就后悔了,不过既已做出决定,该死的高傲尊严就不容许她再回头。
她掏出口袋里的现金,仔细清点。「三百二十一……」她挫败的垂下肩,离住旅馆的费用还有一大段距离。
平常上班根本没空血拼,他给的信用卡也就没带出门。刚刚又走得太潇洒、太傲然,连皮包都没拿。
站在门口思忖着该何去何从,但越想她就越心慌,也越心寒。
她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葛院长,这么晚了,她老人家和小朋友一定都睡了,况且可能是康家豪宅住惯了,她并不喜欢那里的环境。
完全没有藐视的意思,只是纯粹不喜欢,连她自己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
虽说育幼院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但自从出院回去过一次后,心中就对那里狭小拥挤、缺乏隐私的环境觉得不太舒服,潜意识中一直有点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