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展夜韬绝尘而去,徒留冉冉捧着一份残缺的情,独自哀悼。
负载太多沉重的泪水,也终于滑落。
尽情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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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声的音乐充斥满室,烟味酒香弥漫人群之间,龙蛇混杂的PUB是夜世界里最富动感的音乐盒。
独自坐在吧台角落的落单女子,不时引来各方有意无意的目光。
“再给我一杯……呃!一模一样的……”才喝掉一杯马丁尼,已有五六分醉意的冉冉,不满足地再要了一杯,一面打嗝。
她单手撑在左颊上摇头晃脑,颧骨上的肌肉被挤出圆嘟嘟的小肉丸。
“我告诉你!你以为我是谁,岂容说放弃就放弃……呃!可是我才不告诉你我是谁,嘻嘻……”她醉眼含星,迷迷蒙蒙,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你好坏好坏好坏好坏……阿韬哥哥是大坏蛋!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呜……”冉冉又笑又哭,伸长手臂抓住酒保的衣背,将他用力扯向她,朝他低吼,”笨蛋,回头看我啊!”
“小姐请你放手,我正在倒酒,危险呀……”无缘无故被揪到吧台边的无辜酒保,连忙用右手抓着酒瓶、试着稳住左手中已装了六分满美酒的玻璃杯,样子有点滑稽。
“倒酒?”
她的神智还算清醒,眯眼看清眼前的陌生人,遂放了手,软软趴倒在吧台上,桌面的凉意渐渐驱走脸颊上的热度,让她意识也跟着清明了些。
没想到,她也有沦落到PUB买醉的丧气时候,哈。
冉冉自嘲一笑。
从小,她就是被父母、五位大哥捧在手心的宝,骂不得、打不得也摔不得,生活顺遂如意几乎从未受过挫折,独独在情路上走得遍体鳞伤。
一直以来,她把伤口掩藏得很好,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密封在内心的苦涩,她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在情路上当个愈挫愈勇的勇者,但这回她彻底战败了,就算想掩饰伤口也掩饰不了,因为它扩大到连自己都痛得慌了,这才明白,她对展夜韬的爱已经收不回也割舍不掉,注定就这么痛彻心扉下去……
此刻PUB内换播放抒情音乐,柔和的旋律悄悄绕上每位听者心头。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不牵绊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词:施人诚)
难道她错了?
脸上袭来温热的感觉,冉冉发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下,遂以手心抹去。重新注入醇酒的玻璃杯被推回她面前,她坐直身躯,抓起酒杯仰头就灌,渴望以更多酒精来麻痹心底的痛楚。
搁在吧台上的手机萤幕闪烁银白亮光,有人来电,她懒懒地按下通话键接听。
“喂!”
“你在哪里?”是她最最刻划入心的声音。
现在时间半夜两点,她的迟迟未归,让展夜韬的嗓音带着一丝焦虑。冉冉心旌一荡,汩汩情意差点溃堤,却被理智拉了回来。
“你还关心我?是呀,无庸置疑,是对妹妹的关心。”她讽刺的自问自答。
展夜韬沉默了五秒,才开口。“告诉我地点,我去接你。”
“你不是嫌我烦?”
他久久不发一语,冉冉紧咬下唇,闭了闭眼。
她懂了,她并非输给男人,而是从未站在能与男人较量的起跑点上。
因为很爱很爱他,所以该放手让他追寻属于他的幸福。
“我再也不会烦你了,也请你让我静一静。”她以生平最为平静的语气道。
“冉冉。”
不待他说完,她切断电话,电话铃声马上又大响特响,她一接听就大喊。
“不要管我了,行不行!”否则,关于他的只字片语都有可能让她反悔呀!
“耿冉冉。”
对方声音有些苍老,虽说中文,却是个操着异国腔调的陌生男人。
她一愣,撩起细眉开口:“你是谁?”
“听好,你亲朋好友的姓命都掌握在我手中,若要他们平平安安,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对方语出惊人,沉缓的语调透出令人心寒的威胁,冉冉的酒也醒了大半。
“你到底是谁?”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无聊!”
“哼。”他冷笑了声。“别企图挂断,也别以为这是玩笑电话,我找你是为了跟你谈一桩双方均能获利的交易。”
“你连身分部不肯表明,还谈什么交易!”
搞神秘?她大慨是接到变态电话了,恶心!
“做鬼脸也摆脱不了你必须跟我合作的命运。”
冉冉吐舌的表情立即僵住。他怎么知道?!
“你监视我?”她迅速环视四周,看不出可疑的人,此时才有了骇异的警戒。
“不只监视你,只要我一个命令,你的亲友都有可能或伤或残,不然就是死于非命。”
“你究竟想干什么?!”
“愿意合作了?”
对方阴沉猖狂的笑声,成功挑起冉冉强烈的不安。
“你可以考虑是否愿意参与这项交易,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如果我答应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她才不信这种近同于威胁逼迫的交易,能达成双方获利的局面。
“你可以活命,也不会有人陪葬。”
冉冉惊然一惊,不待她反应,对方又爆出一句令她摸不着头绪的结论——
“我会尽快‘帮助’你确定合作与否的意愿。”
“什么意思——”
她还没问清楚,对方便挂断电话。
冉冉霎时觉得呼吸困难,未知的恐惧握住她的心,将她卷入重重疑云之中。
第六章
盯着墙上的钟,时间进入冉冉彻夜不归的第十二个小时,展夜韬坐在客厅沙发一角,心情如不停走动的秒钟般忐忑难安,任何电话或风吹草动,都能令他坐立难安。
她没有关机,却不接他的电话。
她没有骄纵哭闹,电话里的语气却冷静得令他难以招架。
她没有撇清两人的关系,对他却不再依赖。
这不是他冀盼已久的平静吗,但为何当冉冉婉拒他的好意时,胸口宛如挨了一记闷棍,还尝到一种掺杂了失落与无措的味道?
那通电话里除了她略为沙哑的声音,尚有其他音乐声,他能揣想她也许身在年轻人常留连狂欢的PUB或舞厅。那现在呢?她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学别人喝酒狂欢吗?一个人吗?有没有人陪她?会不会遇上危险——
“该死!”
一连串挂心的疑虑十二小时来不停纠缠着展夜韬,愈是去想,就愈是烦躁,愈是烦躁,就愈感到惶然,然而一切的循环却无法结束,因为他无法停止去想。
冉冉不是那么容易因受挫而一蹶不振的人,这次或许重重受伤了。
在旅馆,他离去前所看见那双诉说着“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的眼神,到现在还狠狠指住他的呼吸,撕扯他的心脏,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莫名似绞的心痛,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身上?
陡地,一股灼烫的痛感从展夜韬指尖扩散,回过神来才发现夹在指间的烟已燃至尽头,他捻熄烟头,将残烟丢入烟灰缸。
此时,门口传来声响,他立刻急忙从沙发中起身,面对来人。
“咦?大白天的,你居然会在客厅起立迎接我?!”对方受宠若惊。
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展夜韬颓丧地将重心摔入沙发,闭眼仰躺于椅背。
一脸笑容的尉天浩,气定神闲地在展夜韬侧边落坐,颀长的双腿在膝上优雅交叠,看见烟灰缸里十来支烟屁股,不禁产生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