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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可好了。”她急得想哭,却不敢伸手去翻男子的身子,就怕拉回了长发,却惊醒了他,一样尴尬。

  就在她万分为难之际,她的目光突然被床头畔的一具木架所吸引,因为架上有一把剪子。

  上官翩翩当机立断,即使是被迫要以剪子剪去她心爱的一段长发,也只好忍痛下手。先前,她实在是太逾矩,太疯狂,太失控,不能再任由自己一错再错,落人话柄,她一定得以最快的速度脱困,火速离开房间,离开男子。

  她伸手去拿木架上的剪子,却发现她的手不够长,根本连木架角都没能碰著,更别说置于其上的剪子了。

  上官翩翩无奈,在别无他法可想之际,只好铤而走险,用一只手撑在床板上,伸出自己的上半身,腾空于男子的身子之上,然后伸手越过床沿,这次加了上半身的长度,果然顺利地取到了剪子。

  但她实在高兴得太早,就在她兴高采烈地缩手时,腾空的上半身突然失去了平衡,往下坠落,她原本有机会可以顺利缩回身子,只是这样一来,手中的剪子可能就会顺势画过昏睡的男子身上,不管割伤或是剌出一个严重的窟窿,都不是她所乐见的,所以情急之下,她又伸长了手,跟著挺出了上半身,就像从天而降似的,重重的落在男子的胸前。

  她吓得急忙退开,但是太迟了,男子被撞击了胸部,咳了数声,咳著咳著,连眼睛都咳开了。

  上官翩翩在迎上男子的目光时,吓得脑筋一片空白,和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回过神来后,她在惊吓过度之际,像推仇人似的,将大病未愈的男子活生生地推下床。

  男子原本醒来一脸的茫然,被推下床后,茫然的程度轻了些,脸上多了吃痛的表情。

  听他坠地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就知道上官翩翩在窘迫之余,力道倍增,那一把推得极为快狠。

  “对不住!”上官翩翩从指缝中偷瞄著他,万分难为情。

  “女人,你太过放肆!”他的瞳孔里泛著被冒犯的怒火。“该当何罪?”

  他的口风可没有半点玩笑意味,看来他的来头不小,一定是在胡族位居要津,一副习于颐指气使的模样。

  上官翩翩觉得扰了他的静养是自己不对,但是他也不该用以上对下的口吻对待她这个救命恩人。这里是上官家,可不是他的领地。

  “我说过对不住了!”她傲然地抬起头瞪视他。

  只见男子虽然脸色苍白,有几分憔悴的感觉,但身手却依旧俐落爽飒,转瞬之间从地上一跃而起,跨步向前,向上官翩翩逼近,一脸的莫测高深。

  “你要做什么?”她下意识觉得他不怀好意,忙不迭赶在他立足床沿之前,就张惶万分地爬下床,往一旁退去,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这里是哪里?”男子看来已完全回过神来,适应了眼前的陌生环境。

  “这里是洛阳上官家,我爹是上官宏毅。”

  “上官宏毅?”他瞠目以对。

  赫赫大名的上官宏毅他久仰已久,这次他因事来到关中,一直想找机会前来拜见的。

  “你被一群僧侣追杀,在寺里昏了过去。”她助他回复昏迷不醒前的记忆。

  “那群忘恩负义的狗贼,我绝不轻饶!”看来,他已经回想起一切。

  他的唇抿成一直线,眼里闪过几抹残酷冷冽的神色,一掌重击在木桌上。

  上官翩翩见他重击身旁的木桌以泄心头之怒的动作和神态,实在像极了自己的爹上官宏毅,使得她不但没有流露出畏惧的神色,反倒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那一笑,使原本就明艳动人的她更显得娇艳不可方物,绝美倾城。

  男子怔了好一会才能回过神来,用一种不能理解的目光投向她,仿佛在问她怎么会笑似的。

  她知道他的眼神停驻在自己身上,不知怎么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猛烈起来,她很是不安,逃避似的垂下了颈子,轻移莲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房间。

  出人意料的,男子冷不防地圈住了她的手腕,拘囿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傲然地抬头反问:“你又是谁?”

  他没有立刻回答,好像在思索些什么似的,年轻飞扬的脸庞上,竟有著超龄的沧桑,和一般同龄男子所缺乏的稳重缜密!

  他好像面临了十分困难地抉择,“我不想骗你!”

  上官翩翩闻言,不由得静默了半晌。

  因为,男子虽然没有明说,但上官翩翩懂得他的弦外之音,他是说他不想用他会拿来搪塞别人的假身分来搪塞她。

  因为,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上官翩翩回给他微微一笑,说:“如果我要害你,你的命早就没了。”

  他苦苦一笑,知道自己要破戒了。

  他自小被贩为奴,受尽人情冷暖,万般折磨,早就练就一身如铁般刚强的意志和心灵。就某方面来说,他真的不再是一个“善类”,对许多人来说他是一个冷漠却又万分难缠的人物,他的信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轻饶。

  “绝对不要惹他”,他的竞争对手替他取了这么一个怪异至极的外号,“绝对不要惹他”源自于他向来对敌人不假颜色,少有原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残酷。

  “绝对不要惹他”这个外号成了对他的能力及权势的最大恭维,是他白手起家,自建王国的象征。

  对他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一切,手段及过程是无足轻重的,谎言并不是道德上的堕落,只是随机应变的上乘智慧。还有,他绝不相信陌生人。

  可是,这一切支持他生活的理念信条在遇见她后全部自动消除。只因为,他无法怀疑一个给他似曾相识许久之感的女子。

  “我的汉名是荆慕鸿,我是东胡族的族长!”荆慕鸿还是吐露了真实的身分。

  “你是荆慕鸿?那个出兵助大唐攻打突厥的传奇人物?”上官翩翩又惊又喜地打量著他。

  “传奇人物?”他挑高了眉,自嘲上官翩翩对他的恭维似的。

  “幽州之役,人说你以战神降世般的气势杀出重围,以两千兵马重歼突厥一万精兵,要不是今日有幸相见,我会以为你是一个三头六臂,身长数十呎的巨人!”上官翩翩兴高采烈地脱口而出自己对他的想像,说到最后,她突然噤了声,有些难为情起来,觉得自己怎么净说些傻气的话。

  荆慕鸿爱上她天真浪漫,浅笑轻颦的神态。

  “看来你太‘高’估我了!”他一语双关地说。

  他诙谐的言语引来两人相视大笑。

  “我叫上官翩翩。”她说。

  “翩翩?”他唤了她一声。

  “我去禀告爹你醒了!”上官翩翩赧然地垂下了头,露出一截皓白的颈背,益显迷人丰采。

  她霍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握之中,想要挣脱,却苦于他的无意松手。

  “是你救了我?”

  “我得去禀告爹你醒了。”上官翩翩语气流露出一丝请求的意味。

  “这一分恩情我不会忘的!”他松开了她的手,承诺著说:“只要你开口,任何事我都会替你做到,任何东西我都会替你找来。”

  “我会记住你的话!”她救他的本意并不是希冀他的回报。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房间。

  就在她反手想要掩上门扉的时候,他忽然瞅著她,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我在梦中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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