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青儿,是我没能力保让你,是我对不起你!”上官宏毅安抚著激动的她。“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我来带你走!”
“大哥!”她终于在心爱男人的怀中得到了救赎。
他们匆匆地互诉离情,夏宛青才知道,上官宏毅找了她的下落一年,未曾一日将她释怀。他为了她单身闯入东胡王宫,就是来带她走,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
夏宛青屈服在情感之下,跟著上官宏毅回到了洛阳,由于她的光头太引人侧目,所以推说她曾断绝俗念,出家为尼,就这样掩饰著,想将前尘往事尽付云烟。
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夏宛青发现自己无法自欺欺人,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从睡梦中惊醒,梦里有暴怒的勒烈和无辜的稚儿。
中秋那一夜,花好月圆,上官家上上下下就只有她一个人被哀伤所包围,难展欢颜。在一转身时,她敏锐地感觉到房中多了一个男人的气息,她怔忡地跌回软榻,脸上血色尽失。
是勒烈,他没有生气,但是沧桑颓唐,一双眸子不再黑亮,闪著迷失的光芒。
“衣喀真?”他的一句深情呼唤道尽千言万语。
他思念她,他需要她,他不能没有她。
“你快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她怎么会恨一个男人,却又可怜他?
“你真的不念夫妻情分和母子之情?”
一句话逼得夏宛青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迫切地问著:“他……好吗?”
“衣喀真,跟我回东胡!”他迫近了她,霸道却轻柔地执起她的手腕。“孩子需要母亲。”
“他现在人在哪?也跟著你来到中原了吗?”
“衣喀真,跟我回东胡。”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了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坚决。“不可能,勒烈,我的血液是属于中原的,我的心是牵挂这儿的!”
“你真的不肯跟我走?”
她试著去挣开他的手,发现徒劳无功,窘急地嚷道:“我要叫人了!”
“无论如何,”他失去了怜惜之心,死命地将她往外拖拉。“我都不会对你松手!”
“放手,放手!”她死命地叫嚷著,随手抄起身旁篮子里的一把剪子,想要对他造成威胁。
他默默地回视著她,不闪也不躲,教她反而下不了手,执著剪子的柔荑凝在半空中。
“衣喀真,”他有一双最教人动情的眸子,“跟我回东胡!”
他只差没说出口,他爱惨了她!
“青妹?”上官宏毅这时破门而入,威风凛凛地怒瞪著勒烈。“你放了内人,过往的事,我既往不咎!”
“大哥!”夏宛青如逢大赦般,令人怜舍不已地脱口欢呼著。
勒烈在那一刹那间白了脸,随即又铁青了一张脸。“她是我的女人!”
上官宏毅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再不放手,上官宏毅便要教阁下后悔一生!”
“后悔一生?”勒烈疯狂地大笑著,双日紧盯著夏宛青。“衣喀真,跟我回东胡!”
夏宛青没有答话,一双眸子的温柔尽数投在上官宏毅的身上,道尽了万千心意。
勒烈先是惨白静默了半晌,后才猛然回过神来,狂野地摇曳著夏宛青,残忍地道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衣喀真,我杀了他!”
“他?”她从他眼里的冷酷明白了一切,却希望是自己弄错了。毕竟人说虎毒不食子。
他却像是得意地大笑著。“我知道,我早知道你是不可能跟我回去了,所以,我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
夏宛青不愿相信,死命地摇头。“你骗我,你说谎!”
上官宏毅怒火冲冠地大喝著:“你不是人!”
勒烈却已失去了理智,一味地喃喃自语著。“孩子死前还吵著要喝奶,他需要娘的!”
要不是勒烈挟持著她,夏宛青必定会跌坐在地,人说,母子连心,当她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取而代之的便是极端的愤怒及恨意。
她几乎毫无考虑,在气愤交加之下,将手中的剪子刺向勒烈的心窝。勒烈却像是一心寻死在她手下,将胸膛挺挺地迎向她失去理智的攻击,当他胸前喷出朵朵血花,她才恍如大梦初醒般,惊叫著撤手后退。
这次,勒烈松开了她,自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待死。
夏宛青急忙矮下身子,探望他的伤势,绝望地发现剪子正中致命的心窝。“你为什么不躲?”
“我要你记得我!”他笑得好灿烂,仿佛完成了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我要你永远记得我死在你的手中!”
他以兴奋的语气不断地重复这些话语,在夏宛青的痛哭失声中闭上眼睛。
二十二年后,夏宛青的泪水依然潸潸而落,上官宏毅依旧给她深情无限的依靠及爱怜,而不可避免的是,上官翩翩也宛如当年勒烈一般痛苦不能自拔。
她竟爱上了自己的哥哥?转瞬间,她从幸福的云端跌入绝望的谷底,万劫不复。
“荆慕鸿就是当年我和勒烈的儿子!”夏宛青哽咽地说:“孩子,你和他都是我苦命的孩子,为什么老天不让我一个人承担一切的不幸?”
“要告诉他吗?”上官翩翩吸了吸鼻子,力求平稳地问著,脸色却无法掩饰,灰败凄然到极点。
上官宏毅叹口气说:“那孩子崇拜他的父亲,如果道出过去丑陋的真相,只会加添彼此的痛苦难堪,就让往事随风,当做已逝的梦!”
上官翩翩听到“往事随风”四个字时,心中传来了一阵巨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是啊,荆慕鸿和她之间的甜蜜点滴,婚约盟誓也只能随风而逝。
“我明白爹的意思。”她失魂落魄地退出了夏宛青的房间,丧失了一切生气。
“翩翩?”夏宛青不放心地想要追上前去。
上官宏毅却一把拉住了她,说:“让她一个人静静!”
夏宛青不能自己地再度哭倒在上官宏毅的怀里。
***
是夜,月凉如水,是个美丽静谧的夜。
上官翩翩像座白玉雕像般,立在后院的凉亭里,静待荆慕鸿依时赴约。
她差遣贴心丫鬟送了一封私会的密函给他,丫鬟接过信时还投还给她一个促狭的笑容,却不知她心如刀割,淌血难止。
他收了信,说好准时赴约。她却希望他别来,她想逃避一切事实,不用由自己来断送自己的幸福。
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得当面亲口回绝他,他才会真的松手,放弃这门涉及乱伦的婚事,她懂他的!
“谁?”她惊呼出声。
荆慕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冷不防地搂著她的小蛮腰,抱她绕圈。
她晕眩了,他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扑向了她,她不自主地笑了出声来,这个男人,是她最深的爱恋。
许久,他才松手,刚才温香软玉抱满怀,勾得他动了情,低头想攫住她诱人的双唇。
这时,她才霍然心惊,残酷的事实重跃心头,旖旎尽失,她近乎害怕地推开了意中人的缠绵。
荆慕鸿一脸错愕,热情尽失。“吓到你了?”
“没有。”她下意识想去抚平他深锁的浓眉,却在一刹那间觉得不妥而缩手。
“翩翩,出了什么事?”他意识到她的不安。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艰难万分地说:“我不想去东胡,我不想离开中原!”
要不是荆慕鸿过于震惊,他就会听出她声音饱满的苦楚酸涩。
“你不是……”荆慕鸿无言了!
也不过是几天前,她还情意绵绵地表露心迹,说是愿意跟随他到海角天涯,如今,她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显露一丝一毫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