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姊!”上官翩翩闻言不由得惊呼,著实被姊姊的胆大包天吓到。
上官翎见上官翩翩被自己逼真的神情震慑到,不由得噗哧一笑说:“放心,孤雁适时制止了我,否则我现在哪还有命,早就脑袋搬家了。”
上官翩翩摇头笑说:“我真是傻瓜!”
“不过这老头子还有一点可取,”上官翎慢条斯理地说:“孤雁坚持不肯迎娶公主,他就没再逼他。”
上官翩翩这时才明白皇上得罪姊姊的始末经过,迎向姊姊认真的神情,两人相视大笑。
“姊姊还不能‘原谅’圣上呀?”上官翩翩打趣著。
“夺夫之仇,不共戴天!”上官翎鬼灵精怪地皱著鼻子。“说笑的啦,翩翩,我们去三嫂那边,她是老头子的女儿,老头子一定会去看她,你就有机会一睹圣颜啦!”
上官翩翩的三嫂李翠屏是大唐的升阳公主,下嫁给上官家的三公子上官翔。
“这样好吗?”上官翩翩总觉得不妥。
上官翎是一个马上说,马上做,剑及履及的人,哪还由得上官翩翩分说,圈住她的手腕,就迳往三嫂李翠屏所居住的“梅楼”走去。
“三嫂,我来看你了。”上官翎不等丫头通报,就像从天而降似的,突然出现在李翠屏的面前。
“四妹?”李翠屏猛一抬头,脸露惊喜之色,“翩翩也来了?”
上官翎霍地发现上官翩翩脸色有异,别过身子,取出挂在腰际的面纱缚脸。
上官翎放目张望室内,才醒觉屋里有个旁人,是个穿著紫衣锦袍的贵气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
上官翎发现他正失魂落魄地盯著上官翩翩瞧,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莫怪上官翩翩会浑身不自在,要蒙上面纱了。
上官翎对李翠屏投以询问的眼光,李翠屏含笑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想把他唤醒似的。“他是我的皇弟李复,是父皇的么儿。”
“难怪他和太子有几分神似!”上官翎的脸上大有原来如此的神色。
“你见过太子?”李复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搭腔,以求掩饰。
李翠屏抢口说:“她是洛阳的世子妃,四妹上官翎。”
李复微微作揖说:“见过堂嫂!”
“殿下多礼了。”上官翎连忙回说:“就算靖风见到你,也该先行参拜殿下的,这下殿下先向我行礼,倒教我担当不起!”
“这是理所当然,堂嫂不必拘束。”李复的言谈举止给人落落大方的感觉。
李翠屏发现皇弟李复向自己频施眼色,起先她不能会意,直到她的眼光扫到了掩住美貌的上官翩翩,她才恍然大悟。
“皇弟,另一位是我的五妹上官翩翩。”李翠屏给了李复一个促狭的目光。
没想到李复的脸皮如此薄,竟在刹那间满脸通红。
“见过殿下!”上官翩翩低头施礼。
李复眼见她天仙之姿,耳听她黄莺之声,不由得身心为之陶醉,遂陶陶然起来。
“皇弟,你是要翩翩行礼多久?”李翠屏出声笑斥李复,跨步向前扶起了翩翩。
“我……”李复窘迫有加,期期艾艾起来,“小王恍惚,还请姑娘见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李翠屏和上官翎都止住了笑闹,带著众人下跪迎接,就在大家的屏息以待中,一个身材壮硕,胡须灰白,威风凛凛,穿著锦袍的男子走进室内。
“都起来吧!”李世民慈祥一笑,坐在居中的软榻之上。“翠屏,朕许久不曾见你,你一切可好?”
“多谢父皇挂念,”李翠屏漾了一个幸福可人,容光焕发的笑容,“儿臣很好!”
“看来上官翔视你如珍!”李世民欣慰地点点头。“你当年下嫁上官家的决心是对的!”
李翠屏娇羞地说:“他对儿臣……很好。”
李翠屏说很好两字的语气,真可羡煞天下千万人。
“这两位姑娘是……”李世民指了指上官翎及上官翩翩。
李翠屏一一介绍了她们的身分。
李世民先是觑了上官翎一眼,便摇头喃喃说:“莫怪,莫怪!”
李翠屏好奇地问说:“莫怪什么,父皇?”
李世民却只神秘地一笑,并不说出他内心的想法。他想的是上官翎的美色艳绝天下,莫怪当年李靖风对她一往情深,推拒了他许配公主的美意。
除了李世民之外的四人都是一头雾水,所谓天威难测,李世民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你就是上官翩翩?”李世民的眼光这次落在翩翩的身上。
“是的,圣上!”
“是你救了东胡族族长荆慕鸿的?”李世民的声音中充满诧异,因为他眼中的上官翩翩是一个弱不禁风、身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小姑娘。
“是的,圣上。”上官翩翩听到荆慕鸿的名字时,浑身一震,明眸含情。
“荆慕鸿曾向我提到你击退番僧的高超身手,那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女中英豪。”李世民自嘲地笑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娇小轻灵。”
上官翩翩恭恭敬敬地答说:“民女从小就由父兄亲授武功,勉以自保。”
李世民一手抚须,点点头说:“你们的父兄皆为一时俊杰,武功修为必定极为精深,你们不必自谦。昨日,东胡族派人回报喜讯。”
上官翩翩霍地一抬头,双目晶灿,声音竟还微抖著,“他……族长胜了吗?”
李世民笑著说:“荆慕鸿和靖风以大唐两千精兵扫平东胡境内的叛徒,现在荆慕鸿正在整肃叛党和整顿国内情势,这次的大捷一半归功于他的深得民心。”
李世民的话似有若无地飘进上官翩翩的耳里,上官翩翩的心思早已飘忽远去,飘往千里之外,草原万里的东胡境内。
他胜了!她只觉狂喜溢满了全身!
“别忘!”她在心里暗暗地呐喊,她希望他别忘了他临行前对她的承诺:他会为了她尽快地回到洛阳。
***
半个月后,李靖风风尘仆仆地回到洛阳,带回了骏马二十匹,说是荆慕鸿亲自挑选的谢礼,硬要他收下不可。
上官翎和丈夫小别胜新婚,最是高兴不过,说起话来就没歇口,如胶似漆得很!
上官翩翩的心情却异常低落,一来是因为不见千盼万盼的荆慕鸿;二来是因为荆慕鸿并未托李靖风带给她只字片语或任何信物,他只托李靖风代他问候上官家。
或许爱上一个男人后,会使女人的心更易感、更柔软、更脆弱,禁不起任何的波折与等待。上官翩翩明明想叫自己坚强不疑的,没想到一颗心却以更异常的速度下陷,叫她焦躁难安。
莫非荆慕鸿已将她匆匆忘怀?忘了自己对她的誓诺?她想自己终于晓得了什么叫情难自己,什么叫剪不断,理还乱,什么叫为情所苦。荆慕鸿,你好狠的心。
她最近愈来愈常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怔茫,对什么都提不起劲。起先上官翩翩还会走出房门,像一缕游魂般到处闲晃,后来却是连房门也不迈出,镇日闭门深居!
这时,洛阳的上官家进入了初夏时分,庄院里的树木棵栋高大葱郁,鲜绿亮眼;小池塘反照日光,波光潋艳;廊上有著小厮和丫鬟的嬉闹声,呈现一份夏日慵懒怡人的气氛。
上官宏毅和五位夫人及子女们都齐聚在后院一座名叫“芳沁亭”的凉亭里,凉亭四周为池水所绕,池上开满了芙蓉,随风摇曳醉人的丰姿。
上官宏毅令下人从寒窖里搬出一坛冰镇酸梅汤,以助赏荷之兴,藉以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