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海连琪一声咆哮止住了圆圆自以为是的说辞。
“你——你吓死人呀?”
“走!你走……”侮连琪再也抑制不住地指着大门。
“走就走,你以为——啊!你想干嘛?”
只见海连琪突然抓住她的衣襟,寒着嗓道:“说,徒单飞现在在哪儿?”
“我……我不知——”
“说不说?”她手劲加重,紧紧勒住圆圆的颈子。
“呃!好,我说……他在楼下最右侧的那……那间房。”圆圆难受得嘶哑着声音说道。
海连琪放开她,立刻冲出房间,朝正在打盹的守卫点下睡穴,便朝楼下直奔而去——
“咳……咳……”圆圆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随即也走出房间,溜为上策。
* * *
“大人,您给拓天的期限已将至,这些天我发觉他的人手巡视这地方的频率是愈来愈密集了。”翌日一早,歧卓便提醒道。
“我知道。”徒单飞烦郁地挥挥手,眉头倏然蹙得死紧。
“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将海连琪送过去,好尽快打道回东都?!”歧卓又问。
“这事让我好好想想,行吗?”徒单飞赫然对他吼道,他已厘不清此刻占据他心底的烦郁是什么了?
为何要将海连琪送给拓天,他会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呢?
甚至有股想与拓天当面决斗,也不想以女人来换取东都的短暂安逸?
难道是他的心在这短短的数天内便被这小女人给攻陷了?尤其见到她的泪与笑,那张美丽与哀愁交织的愁容,他便心悸得直想一辈子拥有她……
“难道大人是担心海连天会再度进犯?”歧卓立即表示,“我昨天亲眼看见他已率兵折返,或许是因为海连琪受了伤让他死心了吧?”
“我早知道他会回去,海连琪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不可能再冒险犯我。”徒单飞揉揉眉心,心底的忐忑已益发沉重。
“那么是……”
“歧卓,你就别再问,也别再来烦我!你出去,等我理出个头绪会再告诉你。”飞森寒的嗓音忽而冒出口。
歧卓震了下,连忙垂首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出去。”
当歧卓出去,阖上房门后,徒单飞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要将我这个棋子送出去,为何还要唉声叹气?”蓦然,海连琪那含啜带泣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令他胸腔一窒。
“你……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徒单飞眯起利眸,深切察觉到她一双灼烫的目光正胶着着他。
“刚刚,不过已将该听见的全听进去了。”她隐隐勾起唇角,微颤的唇已泄漏她心底的疼痛。
可为什么在这么近距离的注视下,她依然无法恨他入骨?眼底心中全是他曾有的温柔爱语。
可笑啊!难道女人总爱听谎言吗?
明知不可信,却总是信以为真……
“琪儿!”
“别喊我。”她甩开他伸过来的手,“也别再说什么恶心的情话,但我答应你,我去。”
“什么?”他赫然一惊,倏然张大眸。
“我去找拓天,他是我们契丹的叛臣,当初东边之所以失守全是因为他的叛变,我一样不会放过他。”她神情紧绷道。
徒单飞见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涩味。
“我不会让你去的。”他遂道。
“我不去,那你呢?”她笑得讥刺,“难道要让东都再一次陷落在他手中?还是你想以寡敌众?”
“我怎么做都与你无关。”他粗嘎的语气里混合着强悍的命令,“你回房去,就快天亮了,等天一亮我就放你回去。”
徒单飞想通了,拓天为人奸佞,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东都那块好地方,这缓兵之计用与不用都无所谓了。
“你!”她惊愕地看着他。
“回去。”他脸色陡变冷肃。
“你说的是真的吗?”海连琪走向他,望进他眼底,理不清心中纠葛的痛楚是什么?
“你再不走,小心我后悔了,将你绑上床,狠狠地再一次要了你。”他眼中寒芒闪烁,无疑是在生气。
他气……气她的执拗、气她的不听话、气她老爱自以为是。
“你为什么要放了我?”她只想知道原因,明白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琪儿,这不关你的事,明早就离开这儿,懂吗?”徒单飞眯起眼,说得是如此云淡风轻。
“难道不怕我与我哥联手反击,加上拓天,你是插翅难飞。”她顾盼间禁不住泄落了一地柔情。
“哈……再一次拿命赌你的心,你不会的。”说着,他已起身,拿起宝剑急着走出房间。
“你要去哪儿?”她连忙冲向他,挡去他的去路。
“拓天已来到锋山口,我得去阻止,好让你有时间离开。”他凝起唇角,倒是说得潇洒,“放心,我的武功还在他之上,抵御一阵子还可以的。”
“那等到你气力用罄时呢?”她节节逼近。
“我已命歧卓派兵过来,你放心吧。”他拉出一道稳定人心的笑容,“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好人,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你,也为了我的声誉。”
说着,他便转过身,才跨出脚步,却觉身子一震,已无法动弹!
“你……你点了我的穴?”他怒目圆瞑,开始运足内力,打算冲破海连琪所施的手脚。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她上前攀住他的身子,倚在他怀里痛哭,“这是我师父所创的独门封穴大法,除了我和我哥,你是无法自行解穴的。”
“你何苦这么做?”他双眼暴睁。
“因为我不想让你去送死,因为我好爱你,今生……今生这颗心只交予了你。”海连琪抬起脸望着他那似鹰集般的眼神。
她知道他气她、怨她,满腹怒气已到达了临界点。
但一生的爱恋是如此炽烈,她可以忘了他们彼此间的仇恨、对立,唯独无法亲眼目睹他去寻死。
“既已将心交予我,你就不能去找拓天。”他脸上表情弥漫着风暴,面露难得一见的炽火。
“我不能不去,去了你才有得救,而我可以找机会进行我的报复计划。”她跎起脚尖,在他那张刚冷的脸上印下一吻。
徒单飞身躯一颤,潜藏在他精锐心思下的是一种微漾的暖意。但他仍板着张脸,“够了,你就算是现在献身也没用,快解了我的穴,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对付拓天吗?”
海连琪隐隐落了泪,“我知道胜算很小。”
“既是如此,那你还不快放弃,我现在赶去堵他或许还来得及,倘若等他来了,你可就悔不当初。”他瞳仁中散发出不悦的冷峻光芒。
“我早已后悔了……后悔认识你……”忍不住地,她又流下了珍珠串泪。赶紧抹了抹脸,她微嗔一道:“真讨厌,我没那么爱哭的。”
“你说什么?后悔认识我?”他喊住她。
“但我却不后悔爱上你,爱上你这个唯一萦我心臆的男人。”蓦然垂颜,她再也不看他便回身走出房间。
“喂——琪儿你回来,你快回来……”他运了气想冲撞出穴脉,可每每都被更大的力道给弹回。
该死——
这该死的女人!
他发誓找到她,将她锁在身旁,哪儿也不准去、哪儿也逃不了……
首次,他感到眼角湿润,涌上心间的是满腹焦虑啊!
第九章
西京
西京大人虞绍安逸地倚在案头品读新卷,这时有人敲了书斋房门,他心知肚明地凝唇笑说:“将信柬拿进来吧。”等在外头的小厮吃了一惊,大人怎么知道他手里拿的正是封信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