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来。
“好凉爽哦!”迎着风笑。进了花园,她整个人也立时精神好了多。
“是啊。”旧红附和,然后指着西边一片花海道:“小姐,我们去那边看菊花好吗?”
“不好。”她摇头,“要看你自己去看好了,我要去荡秋千。”她笑着提起裙摆,往北边秋千架的方向跑去。
“小姐等等我——”茜红又气,又无奈,只好跟着跑。
须臾,两人都香汗淋淋。
苏恋月咯咯笑。“茜红你来追我呀!追呀!哈,你追不到!”
茜红叫,“小姐,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了!哎哟,我认输了行不行?我不追了。小姐你别跑了嘛!”
茜红停下了脚步,苏恋月也停了下来。前面就是秋千架,跑了这么远,两人都累了。
“好啦,看你追得那么辛苦,我就不跑了。”苏恋月坐在秋千架上轻轻地荡,一边喘着气,她穿着嫩黄色绣花鞋的脚尖儿在地上踢呀踢。
茜红也喘着气。“小姐呀,我真搞不懂,秋千有什么好玩的?你看你荡得低的时候还好,荡得高时,整个身子几乎都快成平的了!飞得那么高,好吓人呀。我在下面每次都看得喘不过气来,偏你还没事人一样。你就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她侧头笑。“荡得高才好玩呢!要像你,只敢在下面低低地荡,人家稍微送得高一点儿,你就怕得尖叫起来,有什么意思!哎,不如你先荡,我送你高高地上去?”
她一下子兴致就起来了,站起身就来拉茜红。
茜红吓得远远地躲开。
“啊,不要!我才不敢要小姐你送。你上次送得那么高,吓得人家头晕了三天!”
“那也叫高?”苏恋月撇嘴,“别笑死人啦!才那么低,那天我还没往高处送呢,你就吓得叫了起来,还叫得那么凄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毒打你呢!”她不屑地摇头。
茜红不敢辩驳,慌忙笑道:“是我胆小。好啦小姐,我送你上去?”她讨好地站到秋千架旁,伸手拉住绳子。
苏恋月笑着站了上去,茜红拽住绳子轻轻地送。
秋千缓缓地荡了起来,开始时很慢,慢慢地荡,如三月的春风,薰人欲醉。然后绳子的摆动逐渐大了起来,振动也越来越激烈,苏恋月在激烈的摆动中咯咯娇笑,那笑声伴着秋千回荡。
茜红的手已经离开绳索,她远远地避了开去。秋千在她的眼前来回摆动,去势越来越高。小姐的鹅黄裙裾和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随秋千一起摇摆。衣袂飘飘,伊人如仙。
是月宫素娥,起舞天畔?是水府洛神,凌波回旋?
秋千架旁是花园的围墙,围墙外是背街小巷。小巷一向无人,但向来无人的小巷今天却那么巧地有一匹马经过。白马白衣,马上人丰神如玉,说不尽风流潇洒。他听得隔墙笑声,抬头一望,霎时勒马回缰,痴在当地。
◎ ◎ ◎ ◎
邢傲天会走进这个小巷,纯属偶然。
他刚刚从北街的碧玉轩出来,打算去城南看望一个朋友。今日和碧玉轩老板商谈生意,大获全胜。春风得意的他,一时兴起纵马疾驰,不料马儿跑啊跑,三转两转,竟转到这个无人的小巷来,更不料会在马上见到这样一幅美丽的仕女秋千图。
“马儿啊马儿,想不到你也好色啊!巴巴地把我带来看美女。”
好笑地拍拍马头,邢傲天目不转睛,看着隔墙那娇笑着荡秋千的少女。黑发的少女回荡在半空,鹅黄的裙裾随秋千一起飘舞。
那少女娇笑着转过头来,看见了他,一愣,停住了笑声,惊讶地呆望着他。他却也因此清楚地看到了少女的容颜。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为神玉为骨。好一位美丽的少女!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脚下的秋千渐缓,一个女孩的声音隔墙传来,“小姐,这么快你就不荡啦?”
少女回头不语,却忽地又扭过头来,悄悄地看了邢傲天一眼。这一眼小心翼翼地,仿佛生怕被他看见一样。邢傲天不由得冲她一笑。
这一笑令少女一慌,还在荡着的身姿霎时不稳,秋千绳微微扭摆,少女“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叫声未已,变故陡生!
“啪”地一声轻响,秋千绳突然断裂!
绳子一断,秋千架上少女立时失去了平衡。少女和墙内女孩同时大声惊叫,这惊叫却改变不了少女身形下坠的事实。眼见那少女黄衫飘飘,从半空中坠落,这一下,少女性命定然难保!
不好!
邢傲天心下一惊,无暇思索,急忙脚尖一点,从马上迅速飞身而起,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飞过墙,半空中伸手一抄,刚好抓过快要坠地的少女,然后屈身弹腿,一个转身潇洒落地。
◎ ◎ ◎ ◎
“小姐!”茜红紧张地奔过去,嚷道:“小姐,你没事吧?”她感激地对邢傲天一福,“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邢傲天一笑,关切地询问面容惨白的苏恋月,“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我没事。”苏恋月定了定神,红着脸施礼道谢,“适才多谢公子搭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
“我不是说了吗,小事何必再提?”邢傲天微笑着回礼,“姑娘没事就好。”
“没事。”苏恋月看着眼前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举一动无不潇洒,想起适才他救人时将自己抱在怀中,脸儿不觉红了。“小女子苏恋月,请问公子姓名?”
“恋月……好名字。”邢傲天赞道,“敝姓邢,邢傲天。”
“原来是邢公子。”苏恋月半垂着头,捻弄着衣带,“多谢公子称赞。公子姓名傲视苍天,豪气干云,才真是个好名字。”
“不敢。”邢傲天一笑,“这名字其实俗气得很,但因为是义父母所赐,所以不敢改。”
“义父母?”
“正是。傲天自幼父母双亡,沦落无依,幸好遇见了义父母,蒙义父母收养为义子,并待如亲生。此恩此德,终身不敢忘。”这一段经历,邢傲天不曾与人言,但今日面对这初相见的少女,不知为什么,他竟自然而然地告诉了她。
“啊!”苏恋月道,“公子真有孝心。公子的父母虽然不幸早日弃世,但义父母也是一样。想必公子的义父母能有公子这样的好儿子承欢膝下,一定也非常高兴吧。”她微微低头,“不像我,家母早年去世,想孝顺也没得孝顺了。”
“姑娘还有父亲在,也是一样。”邢傲天道。
“正是。”苏恋目点头,忽然又想起两人谈说了半天,竟然还都站着,便提议道:“那边有个凉亭。公子如若不嫌的话,请至凉亭小坐歇息,并容小女子再行拜谢如何?”
“如此也好。”邢傲天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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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双方落坐互谈,从开始的彼此逊谢,到后来便天南地北、琴棋书画地扯了开来,一时谈论甚欢。
苏恋月既号称“扬州第一才女”,谈起琴棋书画来自是无不精通,邢傲天虽不以文才出名,但也饱读诗书,对于这方固的精通竟是丝毫不逊于苏恋月,很多方面的见解甚至比她还要高明得多。叙谈之下,令苏恋月更为心折。
如此谈来论去,不知不觉间,竟已半天过去,两人却全无感觉。而两人所谈论的话题,也从琴棋书画方面渐渐转到了江湖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