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季巧儿慌了,她急忙用衣袖擦他脸上、身上的脏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
寒浩之顿住,整个人僵在现场,紧握著拳头,深怕自己真会控制不住掐死这个闯祸的小丫头。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
然而,每呼吸一次,鼻内就充满腥臭刺鼻的噁心怪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缓缓看向季巧儿,咬著牙一字字问。
「这是什、么、水?」
季巧儿又慌又急,尬尴的绞著手,最後才逼不得已说道:「这是……我刚刚从老夫人房里的夜壶倒出来的、的……」
不等她说完,寒浩之就倏地大吼一声,「你这个该死的蠢丫头!居然把尿倒在我身上,想造反了是不是?」
季巧儿让寒浩之吼得跳了起来,「不是啦!谁叫你碰倒了这水盆?不干我的事呀!」
「不干你的事,难道还怪我不成?既然是尿,为什么不用夜壶装,竟然装在这盆子里?你是存心在我新婚夜给我触霉头,让我难看的是不是?」
寒浩之简直气晕了,咬牙一步步逼向季巧儿。
「不是、不是!少爷,夜壶里头的尿不倒出来,老夫人夜里用什么?我发誓,就算向天借胆,我也不敢故意这么做的。」被逼得节节後退,她差点滚下阶梯。
无视她辩解的话,寒浩之铁青著脸,硬是将她逼到庭园的一棵大树下。
季巧儿背脊紧紧贴在树干上,只觉今夜大概性命不保。
「少爷,你别生气呀!古有孝子为亲尝粪,好歹这也是老夫人的尿,身为人子的你,就算亲口尝尝也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只是洒在身上而已……」
「你给我住口!好你个为亲尝粪,你不是总说我寒府对你恩重如山,无以为报吗?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如我现在就去找一堆粪来,把这个好差事留给你这丫头来做,让你藉此留个千古美名岂不更好?」
寒浩之对著她的脸大声吼叫。
季巧儿吓得连连摇手,「不要、我才不要,少爷,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了,别忘了,你待会儿还要洞房哪!万一气得旧疾复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旧疾复发?」寒浩之俊脸抽搐,「那是我的旧疾吗?你这白痴!缩阳这种事,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你居然诅咒我让我再遭遇那种糗事?」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别为了这一点点小事毁了老夫人苦心安排的一切。」她结巴起来。
「我新婚又如何?你从刚才就一直紧张我到底能不能圆房,怎么?该不是你别有用心吧!」寒浩之毫不领情。
季巧儿脸红了,「少爷,你话又说到哪里去了?我纯粹是关心你,怎么会别有用心呢?」
「你什么人不关心,居然关心我?」他用一只手指拾起她的下巴,看进她慌乱不安的眼中,「你要不要老实招来?今晚你是抄近路走来这里的?抑或……你根本想见我?」
「我哪有?!」她脸红心跳,急忙辩解,「我真是抄近路才走这里的,我是什么身分,哪有资格来这里探你和少奶奶的事情?」
「真是如此?」她那张作贼心虚的可爱小脸蛋,这辈子他不知已经看过多少遍。
「好了,我怎样你就不用再管了,少爷,你还是赶快去圆房,误了时辰,老夫人会怪我的。」季巧儿压根不敢直视寒浩之,慌乱形於色。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我推到另一个女人身上?难道,你怕我将你当成彭妤艳取而代之吗?」
见季巧儿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在他眼前左躲右闪,寒浩之挑起浓眉,试探性的道:「再躲,信不信我今晚就来个一箭双雕,和你也完成好事,收你成我的侍妾日夜服侍我,如何?」
「不、不行啦!少爷,我是什么身分,哪里够资格和你在一起?以前、以前全是你我克制不住,从今以後,你就不能再对少奶奶以外的人出轨了,否则,要是让少奶奶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季巧儿慌乱的急摇螓首。
「你知道就好!」一个尖锐的女声自新房门口传来。
只见彭妤艳身著大红新娘服,顶著浓艳的红妆,皱著细眉,气势凌人的站在新房门口。
在房里的她,早就耳聪目明的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楚。
在确定两人的关系匪浅後,女人善妒的本性,让她忍不住出面宣告主权。
眯起细眼,她先是不悦的看了眼季巧儿,然後才道:「我就说门外怎么这么吵?是谁胆敢在我新房门口公然打情骂俏,原来是我的相公。」
寒浩之不料彭妤艳居然没等他进新房,就不识大体的自己跑出来,不悦之情溢於言表。
「你是……彭妤艳?」
「你之前就算没见过我,但看这情形也知道是我。」彭妤艳冷著脸,拉著裙摆走下阶梯。
彭妤艳,人如其名,果然娇艳如花,只可惜眉宇之间透著一抹娇气,眼神流转之间,又带著一股傲气,看来,这女人不但习惯颐指气使,还自视甚高。
她走到两人面前,轻蔑的上下打量著季巧儿,随即一嗤。
「我说堂堂一个寒大少爷,你要找也得找个称头点的女人,瞧她这穿著,不过是府里的下等丫头,这种女人你也要,未免有失身分。」
她刻意贬低季巧儿的语气,让寒浩之深皱起浓眉。
转过身,他双手环胸,像大树般的护在季巧儿身前。
「我看有失身分,不懂礼数的应该是你才对,我这个新郎倌都还没替你掀头巾,你就大剌剌的跑出新房对我咆哮,古往今来,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彭妤艳向来好强又高傲,加上之前并未见过寒浩之,压根不了解他吃软不吃硬的个性。
「要不是你们俩目中无人的声音大得让人受不了,我又怎会出门一探究竟?」彭妤艳冷眼睨著季巧儿,「你到底是在哪做事的丫头?」
彭妤艳的气势让季巧儿心生胆怯,不想得罪少奶奶,她急急推开挡在面前的寒浩之,对著彭妤艳就是一揖。
「少奶奶,奴婢季巧儿,是专门在厨房里帮忙的丫头。」
「一个厨房的丫头?天,寒浩之,你有没有搞错?一个低贱的厨房丫头你居然也要招惹?你的品味未免太糟了吧!」她不屑季巧儿低下的身分,掩鼻皱脸道。
她势利的表情让寒浩之不满到了极点,强拉著季巧儿的手,重新将她推到自己身後。
「我有没有品味,看我娶了什么样的妻子就知道了。」
被人反将一军,彭妤艳愣了一下,然後极不高兴的欲向前争辩,但一闻到两人身上的气味,又马上倒退三步。
她一面扬著衣袖,一道回道:「寒浩之,你别太过分了,我是什么身分?她是什么身分?你居然拿一个满身腥臭味的下贱丫头跟我相提并论?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甫入门的妻子放在眼里?」
「你的嘴巴给我放乾净点!既知你才刚入门,就算寒家规矩你一样都不懂,也该知道身为妇道人家最基本的三从四德、贤良淑德。你居然敢当著我的面批评我,还有我的人?」彭妤艳出言不逊的狂语,瞬间惹恼了寒浩之。
「我批评你?还有你的……人?」彭妤艳张著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跟她顶嘴?
「若是你行得正、坐得直,我有什么藉口评判你?拜托,你身後这种三流货色满街都是,难道也配我出言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