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有我的管道。”猎鹰紧盯着她不许她岔开话题。
“警方在那家洗钱公司的保险柜里找到一些东西,我怀疑陈仲杰是幕后的老板。”
杨婉菁边说边将屋子里的家具归位。
“警方是怎么查到那家洗钱公司的?”
杨婉菁头也不抬的拿他之前的话回他,“我有我的管道。”
猎鹰冷笑了一声,“什么管道?别人随随便便透漏点风声给你,你也不管消息是否正确,就敢卯足劲全力追查下去,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哪天你死了,还搞不清楚是谁害你的。”
杨婉菁很慢很慢地转过头来,怀疑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你别自作多情了,”猎鹰爆怒地吼道:“我是看你迟钝又低能,怕你嘴巴不牢靠泄漏了机密,误了我们的大事,才过来盯着你。”
杨婉菁板着脸说道:“我能误你们什么事,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你们要对付陈家,至于为什么,你们既然不说,我也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能泄漏什么机密?”
猎鹰冷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会接到那样的恐吓信?写信的人不但熟知你我的恩怨,分明连我的底细也相当清楚,不是你泄漏出去的,还会有谁?”
杨婉菁正色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如何泄漏出去的,但绝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你现在的身份,我不知道写恐吓信的人是从何得知你的身份,也许你们该检讨一下你们的保密措施。”
猎鹰陷入了沉思,若不是杨婉菁无意间泄漏他的身份,那又会是谁?
“你不相信吗?你要怎样才肯信我呢?”她无奈地低语,浓浓的愁绪牵动了他心底最脆弱的那一点,他以为自己早已绝情冷血,再也没有什么能撼动他一分一毫,如今怎会被她黯然的神情、哀伤的语气,牵动了心魂?
他低头继续手边的工作边说道:“这不重要,我是来告诉你一声,这阵子我会暗中保护你,会不定时的出现在你的身边.你不要没被人暗杀,却先被我吓死。”
杨婉菁吃惊的说道:“你说什么?你来保护我?”
猎鹰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放心,我不会故意失手让你遇害的!”
杨婉菁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猎鹰恶声恶气地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怕我乘机一枪毙了你?”
杨婉菁瞬间白了脸,她僵硬了一会儿才勉强道:“没……没有,随……随便你……
我去休息了。”
她咬紧牙关,逼迫自己移动双脚走回卧房,才一关上房门,她就不由自主地背靠着门扉,顺势虚软地坐在地上。
怎么还会这样?
她明明花了一年的时间让自己不再害怕看到枪,或是听到枪声,她甚至逼迫自己接受短期的枪击训练,即使是面对沾染了鲜血的凶器,仍旧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谈,如今,怎么他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冷静自持,她多年的自我训练到哪里去了?
她几乎是从自家的客厅中落荒而逃,多可笑啊!她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度面对他;当他再度在她的面前掏出枪来时,她会不会再度崩溃呢?为什么他简单的一句话就将她带回噩梦的深渊?
当天晚上她果然又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又被剥光衣服毫无保护地面对猎鹰的冷酷无情,看着他的视线越过她紧盯着她身后的狙击目标,手中的枪口无视她的存在,透过她的身体对准他的目标,她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扣下扳机。
“呀——”好痛!像烧红的铁条刺穿了她的胸口,剧痛在她的胸膛爆裂开来,而她的喉咙又被某种力量扼住,让她连喊都喊不出来。
“不——”她听到喉咙中咯咯作响,某种炽热的液体从她的咽喉涌上来,灼烫了她的喉咙,奇怪的是,她却觉得越来越冷,冷得她直打颤。
深陷在梦魇中的她,像是被巨大的黑色漩涡卷入地狱中,她已虚弱得无法挣脱,在地狱的边缘载浮载沉之际,一阵低沉醇厚的嗓音安抚了她的恐惧,给予她意想不到的安全感。
“嘘!没事了,你很安全。没事了!”
冰冷的寒气逐渐温暖起来,温柔坚强的气息包围着她,给予她所需要的温暖与安全,蓦然间,她突然放声大哭,像个婴儿般哭泣着在母亲安全温暖的怀抱寻求慰藉,宣泄她的委屈与不安。
猎鹰看着她哭得歇斯底里,哭到几乎断气,他从不知道她有这么多的眼泪,也不知道她的泪竟然是滚烫的;热腾腾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肌肤,灼烫了他的心口,炽热的温度烫得他直打颤。
好烫!
他握住纤弱的肩膀直觉就想推开怀中的女子,但她脸上脆弱无助的神情,却在瞬间击中他内心最脆弱柔软的地方,她灼烫的泪水也跟着流入他心底最坚硬冰冷的地方,他感觉到心底深处那块万年不化的寒冰逐渐消融了,明知道再不推开她,他不但会融了,连水分都会蒸发,但他就是无法推开她,任凭她的泪烫痛了他的胸膛,滴穿了他的心口。
放在她左肩上的手滑过她的衣襟,沿着起伏的胸线触摸到她心脏上方的疤痕,他掀开她的衣襟,看着那圆形的伤疤,手又绕到她的背部摸到一个同样的疤痕,他的胸口更痛了。
这险些害她送命的伤口正是他的杰作,想起当年的情形,胃部就起了一阵可怕的翻搅。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完全没有顾虑到杨婉菁是否也会因而死在他的枪下;他甚至准备随时再补上几枪,只为了杀死站在她身后的猎杀目标——
夜枭。他知道他真的会,就连撤退时他也是先完成夜枭的请托,在别墅中放了火,才去照料伤重垂死的她,若不是火狐及时赶到,只怕她早已香消玉殒了。
她险些死在他的手上!这份深刻的体认撼动了他。是他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入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梦魇里,他是她梦中的恶魔,如今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扬言要保护她,保护她这个险些成为他枪下亡魂的女子。
抱着差点被自己杀害的女子,这种感觉竟让他感到恐惧,他是在害怕什么?害怕她险些死在他的手中?害怕他再也无法这样抱着她?还是害怕终有一天她会真的死在他的手中?
他真的有能力保护她吗?
向来溢满胸口的自信与勇气,竟也一点一滴的消逝了,反之,逐渐凝聚的竟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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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保护她,你还是找别人吧!”
火狐诧异于在猎鹰身上所显露出来的脆弱,还有恐惧!
恐惧?猎鹰?从不知恐惧为何物,每次出任务都像是在自杀的猎鹰?
火狐不觉讶异地问道:“你在害怕?”
是的他害怕!猎鹰清楚的感觉到恐惧感一波波地从心底涌上来,他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她,他更害怕自己会不自觉地伤了她。
他想起今天早晨,她在自己的臂弯中苏醒的模样,螓首还恋恋不舍的在他的胸膛上磨蹭着,红通通的脸蛋,像是香甜诱人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呵欠,像是婴儿般地噘着嘴,他忍不住轻啄她的红唇,她张开眼睛看到了他,睡糊涂了的她,竟还冲着他笑开了天真甜美的笑靥,他竟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