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一下环境也好,这案子已经炒上了三流杂志的娱乐版,舆论会让洁雨遭受更大的伤害,不过还好大众的忘性也快,再过几年,或许没几个人记得这件事,她也不会因为新闻一再的炒作而一再的受伤。”杨婉菁轻叹着,为那可怜女孩而感慨。
火狐神秘地笑了笑,“是啊,过一阵子,等她看到陈仲杰的下场,或许能稍稍弥补她所受的委屈。”
杨婉菁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火狐微笑着说道:“你很想亲自教训陈仲杰?”
杨婉菁说道:“说什么教训,我只是……我还是希望能够亲自送他上法庭控告他。”
火狐沉吟了一下。“那也不是不行!”
杨婉菁说道:“不必特别为了我而影响到你们的工作。”
火狐摇头,“不!我只是在想,你或许能替我们转移陈家的注意力,这样我们的行动才不会让他们发现,到时才能攻其不备。”
“我真的帮得上忙?”
“嗯……”火狐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杨婉菁缓缓地说道:“火狐,我知道这样的心态并不正确,这件案子既然已经达成庭外和解,我不应该再将心思放在陈仲杰的身上……我并不想公报私仇,企图以别的案子将他绳之以法。”
火狐说道:“我知道你只是想阻止他继续残害其他的人,像陈仲杰这样的人所做的可不只这件强暴案,陈家财大势大,陈老太爷的丰功伟绩反倒成为子孙作奸犯科的利器,陈家已从民族英雄变成地方恶霸。”
杨婉菁说道:“陈老太爷过分的护短也该负一部分的责任,若非如此,陈仲杰哪敢如此放肆。”陈仲杰算是陈老太爷的长孙,老人家疼孙子是在所难免,但陈仲杰都已经是年近三十的成年人了,陈家竟然还一味的想以权势来掩饰他的过错,也难怪陈仲杰会如此无法无天了。
火狐说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不但政坛的人得敬他们三分,必要时也能驱使黑道的人替他们办事,就凭陈仲杰这德行,陈老太爷也正直不到哪里去,白道拥有比黑道更大的势力,也比黑道更可怕,任谁都惹不起。像你这次侦办陈仲杰的案子,想必收到许多长官的关怀吧?”
杨婉菁笑了笑,“你这是在警告我吗?你不正准备捋虎须吗?”
“这是我们的工作,况且,”火狐抿嘴一笑说道:“别忘了!我的后台老板可是比你的强。”
杨婉菁微微一笑,“你还是小心点。”
火狐笑了笑,“你才要小心呢!这次你也惹上了陈家,当心他们会找你的麻烦。”
杨婉菁皱了皱眉头,“陈仲杰会不会再找洁雨的麻烦?”
火狐说道:“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她,再过一阵子,陈仲杰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找她的麻烦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送走火狐之后,杨婉菁定下心处理手边的工作,当她终于告一段落时,才惊觉竟已近晚上十点了。她走到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却看见挡风玻璃前的雨刷上夹着一张电脑打字的便条纸,上头写着——
“少管闲事!”
这张警告意味浓厚的纸条当然吓不了她,虽然正式升为检察官并没有多久,但对于这类恐吓信函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她也只是顺手丢入车内并未特别在意。
只是当这种匿名信逐渐增加时,倒也造成她不少困扰,她甚至在信箱中发现几封没有收信人地址的匿名信,显然是直接投到她家的信箱中;尤其令她吃惊的是匿名信中竟清楚的提到她早年与杜家父子的纠纷,暗示她是害死枉法官的凶手。若不是深知猎鹰绝不会做这种写匿名信的小人行径,她第一个就会怀疑猎鹰。
杨婉菁不明白当年的事情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清楚, 因为自从猎鹰被CIA吸收后,也尽其所能的将有关当年的档案资料尽数销毁,这些人是从何得知的?她甚至怀疑这些人是否知道当年的杜立风如今已成为CIA的干员,因忌惮引来猎鹰的注意,惹上更难缠的人物,是以并未将此事透漏给新闻界,否则这事一旦被传媒炒热,她恐怕就得告别她的检察官职位了。
杨婉菁想起在杜磊墓前遇上的那几个混混,也曾经提起她和杜法官之间的恩怨,那些人很显然是受了陈家的指使,难道这几封匿名信也是陈家所为?
但陈家这么做是为什么?方洁雨的强暴案已经达成和解,她与陈家之间便没有任何纠葛了,虽然她还在搜集陈仲杰其他违法的证据,但一切都还在暗中进行,搜证的过程也并不顺利,难道陈家已经听到风声了吗?
杨婉菁将一叠叠的匿名信丢入抽屉中,不想再让这些信函扰乱了她的心思,关了灯独自静坐在客厅中,这是她沉淀思绪的方式,将日间堆积在身上压力、各种在心中翻腾的情绪一一的释放出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突然听到门把轻轻摇晃的声音,她立即回过神,悄悄地走到门口,透过窥视孔看到门前站了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正试着想把门弄开。杨婉菁反射性的用力把门栓扣上,却惊动了门外的入侵者,其中一人掏出手枪朝着木门连开了数枪,一伙人随即很有默契地一哄而散,留下弹痕累累的木门和门内生死未卜的人儿。
★ ★ ★
杨婉菁一睁开眼就看见伫立在床前的身影,那个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的人。三年前深埋心底的恐怖记忆霎时排山倒海而来,她惊骇的连连倒退,一心想离开那欲将她推落地狱的恶魔,就连跌下了床,她仍然不住地倒退,直到背脊抵上墙壁再也不能后退为止。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浑身颤抖地缩成一团,似乎很不得能够躲入墙壁里,让猎鹰再也看不到她。伤不了她。
猎鹰动也不动的凝视着她,毫无表情的五官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出他是否仍想杀了她;三年不见,他似乎更深沉了。
两人沉默对峙了一会儿,杨婉菁也渐渐镇定下来,虽仍是满脸戒备的神情,却也看得出来原有的理智已回到她的脑子里,不再被恐惧给淹没而失去判断的能力。
她不知道三年不见的猎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应该不是为了要在这里和她大眼瞪小眼吧!
猎鹰仍是沉默的看着她,然后站起来,沉默离去。
他来的突然走时沉默,杨婉菁竟也忘了开口问他。
问他什么?他还愿意跟她说话吗?
杨婉菁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直到死寂的黑夜逐渐浮现白日的朝霞,楼下传来车声、人声,整个城市渐渐活络起来,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意呆坐到天亮。
杨婉菁想起昨晚的入侵者和枪声,她跑出卧房便呆住了,那扇原本被子弹射穿的老旧木门,竟已换成崭新的不锈钢制的金属门,茶几上还摆了一串新的钥匙。
这是怎么回事?
是猎鹰帮她把损坏的大门换掉的吗?为什么?是不想她被放冷枪的事情传出去,而让警察机关查出她所收到的恐吓信,进而挖出当年的往事,所以他不但连夜换下留有弹孔的木门,连家中被子弹打环的家具也一并替她换掉?
她冲回书房从抽屉中取出那一叠厚厚的恐吓信将之撕成碎片,又从厨房中取出铝锅放入碎纸片,点上火,被撕碎的信纸很快的被火焰吞噬,她瞪着火光暗暗地发誓,无论如何她绝不对任何人透露猎鹰的事情,绝不让自己干扰他目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