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样。”古芷萸吓坏了,一向温文有礼的夏侯严竟然失控到这种地步,“ 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夏侯严怒吼出他的愤慨,“为什么你愿意接纳四弟而不愿意接 纳我?我并不输给他啊!”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莫非你嫌弃我不会武功,无法 与你相匹配?”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乱猜。”她好害怕,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那你就给我机会!不要这么快就否定我。”渴求的眼直锁住她,不让她逃避。他 犹做困兽之斗,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
“痛……好痛……”肩上传来的痛楚让古芷萸落下泪来,讶异武学不佳的夏侯严怎 会有这么强劲的力道。
看到她落泪,他才惊觉自己的莽撞,“对不起!”赶忙放开手。
“我……我先走了。”古芷萸像只受惊吓的兔子,只想赶快逃离。
“答应我,给我机会!”在她身影消失前,他用力地喊。
不敢停留,古芷萸飞快地朝前奔去。
夏侯碞,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她在心中呐喊著。为什么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却遍 寻不著他的人影?她好无助!
夏侯严的坚持让她无法招架。本以为像他那样的男子会很有风度地成全她和夏侯碞 ,谁知在他温文的背后,有著更强硬的执著。
望著古芷萸离去的身影,夏侯严苦涩地转回房里。
成全?不成全?
如果她真的爱著四弟,他不退出行吗?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三个人是不是会 痛苦一辈子?
但他不甘心哪!只要还有希望,他就不放弃!
寂静的后院有一口枯井。草创之初的夏侯府,全家上下的饮用水便是来自这口井, 随著岁月的流逝,这口井渐渐干涸了,也改由后门往北一带的小溪中取水。
由于少了取水的用途,这口井也荒废了,连带的后院也跟著冷清起来。平时,府邸 的人鲜少会来此,徒留一口井感叹著今非昔比的际遇。
井边有间小房,原先是当厨房用,但府里人口扩增之后,窄小的空间已不敷使用, 重心也慢慢转移至前院的大厨房里,而这间窄小的旧厨房,如今已被用来堆置一些杂物 。
夏侯碞萧瑟地立于井边,望著枯井里,望著曾经热闹的厨房,心里不免感伤著。
那是在他年幼的时候了,他总爱跑到这里,看著大人们忙碌地穿梭其间,甚至趁大 厨子不注意时,他还可以偷偷抓几个肉包躲起来大快朵颐呢!
有时想想,人长大了好像可以做很多事。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无忧无虑的童年才 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夏侯碞知道自己是个冲动的人,以往他不曾认真地去看待过任何事,反正也没有什 么值得他去在乎、追求的。没想到,如今他唯一想牢牢抓住的,竟是一个年方十五的女 娃。
他喜欢她,没来由地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生气时闪闪发亮的眼眸,喜欢她和他吵嘴 时的模样,喜欢吻著她的感觉,喜欢她……反正就是喜欢她。
但,她是怎么对待他的?
他好不容易才观察出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孩,好不容易才和她可以和平共处,如 今却……是他自己搞砸的吗?他本来没有这种自觉,只以为或许她也想嫁给二哥。直到 冷静思考后才惊觉自己又犯了她的忌讳,她一向要求被尊重的,不是吗?
可是他却说出他吻了她的事实,也难怪她会气轰轰地把他赶走了。也许,他该去跟 她道个歉,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要因为这样而失去她。只是,她会原谅他吗?
突然地,他有点怀念起小时候待在井底的日子。自从井枯了之后,爹就命人下去察 看,结果发现井底别有一番洞天。当时他仗著自己是受宠的小儿子,硬是将井底占为己 有。
每当他犯了错被责罚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偷偷躲在井底。家人虽然都知他 在井底,却总是故作找不到他。每当听到井外传来呼叫他名字的声音,他就会觉得很开 心,觉得自己还是有人关心。
最后,他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揉著惺忪的睡眼自井内爬出,不以为然地说著他 才不在乎被爹爹惩罚!
想想,夏侯碞忍不住笑了。其实他的个性和古芷萸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呢!也难怪他 会喜欢她了。此刻,他只想重温过往,再想清楚该怎么开口请求古芷萸的原谅。
他一脚才跨过了井,准备爬下去,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不要!”
才被夏侯严吓到的古芷萸,一路狂奔乱闯,正不小心闯入此地时,竟瞧见惊心动魄 的一幕──夏侯碞要跳井了!
夏侯碞愣了愣,是他太沉浸于往日的回忆里吗?为什么没察觉有人进来了呢?一听 到古芷萸的声音,他心里又惊又喜,可是他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她哪!一时间,他也不 敢回头,直觉地往井里跨进另一只脚。
古芷萸倒抽一口气,难道被大嫂说中了,他真的想自杀?天啊!她做了什么?刚才 是夏侯严,现在又是夏侯碞。她是不是真的会害死这两兄弟,成了夏侯家的罪人?
“你不要想不开啊!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嘛!”古芷萸著急地望著他的背影,她真 的伤透了他的心吗?没想到他这么脆弱,竟然真的要去寻死!她一路奔来找他,曾想著 若他想死就去死好了,这么轻易就放弃生命的人也不配让她喜欢了,但想归想,实际看 到他要轻生又是另一回事了。
突然她有些庆幸方才快速地跑离夏侯严,否则这下不是来不及阻止他了?一想到可 能失去夏侯碞,不觉心口一痛,根本不敢想像。
“还有什么好说的?”夏侯碞几乎要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了,她是在担心他吗?他 故意往下踩了一格绳梯,身子也下坠了些,存心让古芷萸担心。
“当然……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古芷萸往前几步,想要拉回身子已摇摇欲坠 的夏侯碞。
“你不是要我走吗?你不是不想再看到我了,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夏侯碞嘴上 说著,心里则盘算著该如何收尾。本是打算跟她道歉的,看来似乎是不必了。
“我当时只是在气头上,我……我并不是真的要你走。”握了握拳,古芷萸认真地 说著,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这么露骨的话在平时打死她她也不会说,但现在是情势 所逼,她不得不低头。
“我真的很难过……”
“你难过什么?”她要引诱他说话,然后找机会将他拖出井外。
“你拒绝了我的求婚,可见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其实他是想套出她的话,无奈此 话一出,自己竟没来由地感到担心,深怕她真的回答出他不想听的答案。
古芷萸沉默了好一会儿,夏侯碞几乎要以为她走了,正想回头察看她还在不在时, 便听见她深吸一口气。
“我……我没有不喜欢你。”她的脸更红了。
“可是你讨厌我。”听到她这么说,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肩膀自然地下垂,看 在古芷萸眼中,却成了颓然丧气的模样,完全不知他只是想再度试探她的心思罢了。
“没错,我……我本来是很讨厌你,但……但后来……因为……因为你也是个好人 ,所以……所以我……就不讨厌你了。”古芷萸涨红了脸,好气自己又口吃了!平常和 他斗嘴时都可以骂得很顺口,怎么现在却……“那你是有点喜欢我啰?”他得寸进尺地 逼问著,太过开心的情绪让他没注意到古芷萸已愈来愈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