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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姊,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成阳宫里,成妃慌乱地踱著步子,不断重复著那些话。
“你冷静一点!”琴妃烦躁地道:“你坐下来,别在那里转来转去,我头都给你转 昏了!”
成妃只好坐下来,可是,这还是无法使她冷静下来。
“堂姊,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当然知道要赶快想办法,都东窗事发了,不赶快想办法补救,咱们就遭殃了! ”
“哇……我不要!我不要!”成妃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她绝不能有什么万一!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请你闭嘴好不好?”简直吵死了!
“堂姊,那汉女明明死了呀!怎么会?怎么会?”
“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你想……她究竟是人还是──”
“傻瓜!当然是人!”
“可是……人家只要一想到,就会怕嘛!呜……”
“你哭够了没有?!”琴妃吼道。
成妃这才噤了声,只敢有一下、没一下的啜泣。
“上回要人用迷药迷昏她,把她丢到水梩还淹不死她,那我们干脆直接下毒比较快 !”
“可是──下了那么重的迷药也害不死她,这次又下毒……有用吗?”
“那么……你认为呢?”
“咱们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别再去招惹她了。”
“傻瓜!没出息!你不杀她,一旦她起疑,难道她就会放过你吗?”琴妃瞪了妹妹 一眼,道:“干脆今睌摸黑到水月居杀了她!”
“可是,皇上会不会在水月居里……”
“放心,皇上这两天并没有夜宿在水月居里,是打算让那汉女多休养。而今睌皇上 要与大臣商议国事,咱们趁著皇上不在时去不就好了?至于那些宫女,用迷香迷昏她们 就可以了。”
“好办法!就这么办!”
这次可绝不能再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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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泛看了一整天的书,又加上明天必须为谷少翼换血需要养足精神,所以便早早上 床就寝;由于太累的关系,她几乎是一沾枕就睡著了。
戊时时分,从门外飘进一缕白烟,不多时,水月居里里外外便弥漫著一股奇异香!
琴妃缓缓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黑夜中就著月光反射,映照出阴森森的白光。
“等等,让我来吧!堂姊。”
敢在大白天吓唬我?本宫要你好看!成妃暗中怒道。
琴妃点点头,将利刃交给成妃。
成妃执著刀,逼近床边的允泛,露出妖媚的笑容。想与她们两姊妹争宠,门儿都没 有!只要季允泛一死,她俩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就在成妃要动手之前,正对著她的窗子好像闪过一抹影子。
“是谁?”成妃惊惶地叫。
琴妃莫名其妙地道:“怎么了?”
“好像……好像有人……”
“哦?”琴妃探出头,小心地观察一阵子。“没人啊!”
“可是,我明明看到有人影闪过去──”
“你多心了。快动手吧!”
说的也是,水月居这么偏僻,这时候还有谁会来?
成妃沉住气,拿起刀子正要对著允泛的心窝刺下去时,窗前突然又有一阵影子闪过 。
“有人!”成妃惊跳了一下,刀子滑落地上,脸色铁青。
琴妃不耐地推开堂妹,拾起刀子,狠狠地往允泛心窝刺下去──“当!”的一声, 一缕金光从门口射了进来,弹开了琴妃手中的白刃。刀子脱手飞出窗外,蓦地黑影一闪 ,有个人接住了凶器。
“这种危险的东西,可别随便乱丢啊!”掠影笑著跃了进来。
“啊!”成妃倒抽了一口气,窗外真的有人!
“啊──”琴妃看清楚弹开刀子的暗器之后,尖叫出声。
那、那是──皇上的虎斗金牌!
这么说,阻止她们行凶的人不就是──“皇上?!”琴妃在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伟 岸人影后,再也叫不出声了。
忽必烈琥珀色的眸子泛著剔透的冷光,盈满杀意。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成妃与琴妃两人魂飞魄散,瘫软地跪下,不住磕头 讨饶。
一切都证实了!
正如他的猜测,允泛不是为了离宫而诈死,而是有人对允泛下毒手,只是允泛阴错 阳差失去记忆,无法记起事情经过,所以一直让真凶逍遥法外,自己则是莫名地承受著 他的错怪、愠怒,以及失忆、流产的痛苦!
忽必烈愤怒得想杀人了。
“来人!”
“不用叫人了,我来代劳即可。”说著,掠影轻松地提起两人的衣领。
“拖下去,明日午时,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不──”成妃当场晕了过去,琴妃则凄厉地号哭著。
“皇上饶命!饶命哪!”
“饶命?”忽必烈冷冷地道:“你们俩要为朕死去的皇子偿命!拖下去!”
“不要啊──”
“闭嘴。”掠影毫无同情心地将两人拖了出去。
凄厉的号哭由近而远,终至再也听不见。
“皇上?”咦?她有没有看错?
她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泛儿。”他真的对她这么冷淡吗?瞧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真的是他?!
允泛开心地坐起身,但因迷香的药效未退,所以脑袋又重又沉。
“我的头……好昏……”她抱著头,像受伤的小猫一样痛苦低吟。
“别乱动,乖乖躺好。”忽必烈小心地放她躺下,低语:“你被人下了迷香,好好 睡一觉,明天就不会头昏了。”
迷香?那是什么?
不过她仍依言乖乖躺著,果然头昏减轻了不少。她睁著犹带睡意的蒙眬双眼凝视著 忽必烈,呢哝低语:“皇上怎么来了?”
命人押她回宫之后,除了当天与她说过话,至今都还没再见到他。她以为他还在因 她为了离宫而不惜诈死的事情生气,更何况,她的失忆也使两人的距离无形中拉长,变 得益发陌生。
“我想见你。”
“你不怪我了吗?”允泛小心翼翼地问。
他抱住她,因为她的谨慎、小心而心疼。
“对不起。”
“我不懂──”什么要道歉?错的是她啊!
“现在你不需要懂,来日方长,我会慢慢说给你听。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哦。”她闭上眼睛。因为她真的觉得好累、好困。
忽必烈站了起来,允泛听见声响,以为他要离开,急忙睁开眼来。
“你……你要走了吗?”一日不见他的身影,她觉得好寂寞。
忽必烈绽出一抹笑,脱靴上榻,在她身旁躺下,搂她入怀。
“我会在这里陪你。”
允泛微微地一笑,安心地进入梦乡。
月华斜斜地映入水月居,流泻一室旖旎……
隔天早晨,允泛在一座特制的冰屋中为谷少翼换血。在场的除了允泛、 谷少翼及忽必烈之外,还有两名御医,及一个小女孩。她坚持要亲眼看著翼哥哥康复或 是──死亡。
允泛特地请铸造簪钗的工匠,利用特制的金屑管连结钢针,将钢针浸泡酒精后,利 用油灯上的火焰消毒、扎进忽必烈的血管中抽血,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在血液尚未凝固前 用火焰消毒刚针,再缓缓地注入谷少翼的血管中。
历时两个时辰,在反覆抽血注射之后,终于一切手续完成。
御医看著香汗淋漓的允泛,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待。”如果能够成功,忽必烈的血改变了谷少翼的血质,那么谷少翼便没有生 命危险了……怕只怕无法成功,反而使谷少翼提早离世,那……允泛担心得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