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你怎么会在这里?」夏琳讶异地喊。
高明德也吓了一大跳,随即欣喜地咧开嘴,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唤他。
夏琳走到他面前,把雨伞移一半到他头上。
「你看看你,全身都湿了。」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条手绢,踮起脚尖为他擦拭头上的雨水。
高明德傻傻的张着嘴,他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得到这样的待遇。
「拿着。」她把伞交到他手上,然后继续为他擦拭。
目前的状况实在有点教人不知所措,而且心跳不已。高明德只觉得自己好象面对初恋情人的纯情少男,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不过她本来就是他的初恋情人。
夏琳察觉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开口:「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我是来向夏伯伯请罪的。」
「请罪?」
高明德别过头,惭愧得不敢看她,「自从知道真相以后,我每天都睡不安稳,一想到我闯的祸,不但害夏伯伯丢掉性命,还害妳吃了那么多苦,甚至放弃梦想。我真的觉得我应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夏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真的这样觉得?」
「当然!」高明德回过头来,激动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妳,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却是世界上伤害妳最深的浑球。夏琳,我情愿牺牲所有的一切来换取妳的幸福,可是我却是造成妳不幸的罪魁祸首。我……」
他掉下眼泪,肩膀微微抽动。
夏琳不禁动容,她抬手轻触他的胳臂。
「所以你来看我爸爸,求他原谅你?」她喟然道:「就算你淋雨感冒,他也不会活过来,这又是何苦呢?你真是个傻瓜。」
高明德凝视她,轻轻地说:「我宁愿当个傻瓜,至少傻瓜不会痛苦。」
夏琳迎视他的目光,两人就这么彼此凝望好半晌。
夏琳终于微笑,拉起他冰冷的手,「如果你真的想求他原谅,跟我来吧。」
她牵着他的手,转身面对墓碑,朗声说:「爸,我来看您了。」
雨丝仍然细细地落下。
「山上很冷吧?希望您没冻着。我来替您介绍,这位是高明德,他是我的小学同学,高中又同班,现在是我的同事。」
夏琳的声音轻柔如梦,飘散在雨雾中。
「爸,刚才他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吧?没错,他就是那个放狗追我的家伙,他应该为您的去世和女儿的幸福负全部责任,我们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放过这个该死的浑球,您说是不是?」
高明德惊愕地转头注视夏琳,只见她一脸肃穆,不像是开玩笑。
「夏琳,妳……」
她白了他一眼,「我跟爸爸讲话,你不要插嘴。」
高明德乖乖闭上嘴,噤若寒蝉。
「爸,为了要好好惩罚这个家伙,所以女儿决定了。」夏琳扬起嘴,「女儿要把下半辈子交给这个浑球,逼他负起该负的责任,为您的女儿以及您的外孙做牛做马一辈子,您觉得这主意可好?」
高明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完全呆了。
「爸,这个家伙不太聪明,粗心大意,有点冒失,又很爱现,总之缺点很多,不过他就是需要一个像女儿一样聪明能干的老婆好好管教他,才能成大器,所以……」夏琳朝坟墓深深一鞠躬,「爸,只要您不出声,就代表同意这桩婚事啰!」
高明德像一尊雕像站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喂!你在干嘛?换你讲话啦!」夏琳忍住笑,戳戳他的胸膛。
高明德喃喃的问:「夏琳,我在作梦吗?」
夏琳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傻瓜,这是在作梦吗?」
高明德结结巴巴的说:「妳……刚才说……说的是……是真的吗?」
夏琳看他一脸不敢置信,促狭地问:「怎么样?你不甘愿受这样的惩罚啊?那算了,我还是……」
高明德丢掉雨伞,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摘去她的眼镜,猛然吻住她。
「哦,夏琳,我怎么会不愿意?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啊!」
一颗真心在陷人多年看似无望的痴恋中,历经漫长的等待,终于得到响应,那种狂喜的情绪如溃堤的洪水涌入他的心房。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似乎想使劲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让两人合而为一。
「明德。」一夏琳找回了声音。「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你会不会介意我是白虎星转世?」
高明德瞪大眼睛。「夏琳!」
「我的确是不祥之人,毕竟我的家人跟学生都因为我……」
「夏琳。」他捧起她的脸,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那不是妳的责任,妳不是不祥,而是不幸。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让妳有伤心哭泣的机会,因为我一定会给妳幸福。」
「可是……」
「去他的白虎星,去他的鬼话!」高明德抚摸她冰冷的脸颊,「我绝对不信这个。不过要是妳还不放心,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小心开车,每次都系安全带,而且每年都做一次全身健康检查,这样妳可以放心了吧?」
夏琳眼眶涌出泪水,但是她并没有丧失幽默感,「我还是不放心,除非你的保险单上的受益人是我。」
高明德紧盯着她,不放松地问:「这么说,妳真的愿意嫁给我了?」
「你说呢?」她俏皮地反问。
「我以为我永远等不到这一天,哦,感谢老天!」
高明德再次吻住她。他的嘴唇灼烫,让她的心也跟着燃烧,不知不觉踮起脚尖响应他。良久,他才把脸移开。
「妳为什么会改变心意?」他喘息着问。
夏琳把头靠在他胸前,「这很重要吗?你不是只想要结果吗?」
高明德拥着她的手加重力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像是一场梦,我的心不踏实。」
她听出他的恐惧和不安,于是她仰起脸面对他。
「我承认,过去我对你是有偏见的。」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但是这一年来,我们为了学生,成为并肩作战的盟友。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修正心中对你的评价,可是当我后来反省我以前为何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成见时,发现那是出自于恐惧。」
「恐惧?为什么?」高明德有些困惑。
「我一直提醒自己,你是我的仇人,其实是一种自我催眠。」她继续分析,「我爸的死影响我至深,这件事又与你有关,我认为若我不继续恨你,与你保持距离,就是背叛我父亲。但是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逃避自己的感情。」
高明德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心跳开始再次加速。
「你曾经质问过我,我是否对自己的感觉诚实。」她微笑道:「你的洞察力不算太糟,因为你的恋情从来就不是单行道。」
「哦,夏琳,妳这家伙把我折磨得好惨,我绝不饶妳!」
他又狠狠地吻住她,甜蜜又粗暴地惩罚这个让他痴心苦守、爱得死心塌地的小女人。
夏琳感到晕眩,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手指插入他浓密的发中。
当他吸吮她的颈子时,她不禁逸出呻吟。
高明德突然放开她,他的脸涨红,不住地用力喘气。
她苍白的脸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双眼水亮,唇办红肿,明艳不可方物。
爱情能让一个平凡的女人成为倾城倾国的美女,在她身上得到了实证。
「明德,你怎么了?」刚才甜蜜激情的气氛犹在,乍然失去了温暖的护翼,她不由得感到强烈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