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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不要摸我,”泪水在她眼中晶莹,但她态度冷静。“不要抓著我。”

  “我没有抓你。”他想他开始明了部分关键了,虽然还不了解过程,她曾受害的过 程。他把双手移到她肩上,轻柔地放在那。“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她很慢地深吸一口气,再很慢地吐出来。当她终于抬头看他,仿佛这短暂的内心挣 扎,比她工作了一天还累人般,她美丽的脸上出现教他心疼的疲惫,而他掌下,她的身 体仍未放松。

  “我不习惯这个。”她也轻轻说。

  “我知道。”他想这么做,便做了。他将她拥进怀里,不顾她变得更僵硬的反应。 “但是你需要。”

  “为什么?”她语气同样僵硬。

  “放松,靠著我,一会儿你会觉得好一点。”

  “我不同意。”

  “要打赌吗?”

  “我不赌博的。”

  “就赌这一次嘛。”他哄诱。“我输了,你就叫我一辈子的费先生。否则你要改口 叫希文。”

  安若想笑,结果只叹出一口气。“这算什么赌注?”她咕哝。

  “对一个把直呼男人名字当亲匿事件的人来说,这赌注很大啰。”他激她。

  安若瞪著他的胸膛,仿佛那是堵墙壁,而他要她拿头去撞似的。说不定那样还比较 容易。她的头很慢地动了,向前移动,直到她的脸碰到他的衣服,柔软的布料。淡淡的 古龙水混合著一股诱人的男性体味,钻进她的呼吸,在她未察觉中,一点一点地消融了 她的紧张。

  然后,她的脸贴上了结实又柔韧的胸膛,听见规律、柔和的涛声般的心跳。她感受 到从那环著她的胸膛深处反射出来的某种信息,像是幽静的森林中传出来的天然音语。 一股全新的流体灌进了她的身体,顺著血管向全身伸展、流动。长时期的,她被一种不 能摆脱、不愿摆脱的力量制束著。现在这股制约力松开了它的魔爪,她整个身心都漾著自由的愉悦。

  安若没有发觉她松弛了的身体完完全全地偎靠著他,没有察觉他用双臂拥搂住她。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当然也不知道,她的改变,带给希文多么大的震撼。

  他从来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女人愿意让他拥抱著她,便是如此几乎达到极点的喜悦 和满足。他那经年在感情的路上迷茫徘徊的心,在她偎进他怀中的刹那,宁静了,平静 了,仿佛找到了归宿。

  希文微推开她一些,轻柔地以指抬起她的下颚,对她柔柔一笑。“你输啦!我等著 收赌注呢。”

  他是有权利要它的。事实上,如此还不足以感谢他解救她于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桎梏 。

  “好吧,你是对的,希文。”

  他笑,冲动地,俯首吻了一下她的唇。那一触,震撼了两个人。她愣愣,仿佛不明 所以地看著还悬在她脸前方的他的嘴唇。就是她这个表情,使他低回他的嘴唇,要她明 白过程般,他触一下她的唇瓣,再触一下,而后,他的舌尖探测她唇的弧度似地润著她 ,引诱她。当她本能地,不自觉地双唇微张,他的唇遂温柔地覆满她。

  感觉站立不稳,安若的手自己举上来抓住他的肩,她的头像相机镜头般,自动转动 著配合他。她的心脏忽而急剧跳著,忽而又似即将停止跳动。血液一下子冲进脑子,一 下在全身奔泻。他拥她更紧,她感觉他的心跳声,竟和她胸膛内那颗心的跳动相仿;同 样的节奏,同样的强烈,同样的急促。

  希文的理智先回来敲醒他,他勉强将自己拉离她。她的眼中迷雾缭绕,双颊晕深如 霞,醉了般的嫣然。他愉快地微笑了,曲指拂过她颊侧。

  “时间太晚了。”他柔声低语。“你宿舍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我今晚住这。”她顺口说。当然不能让他送。

  “这儿?”

  “后面有个房间。老板说找到房子前,我若需要,可以暂时住在这。”

  说到房子,希文想起来了。“我今天又去看了那间屋子。它没有租出去。”他只是 告诉她,心里已然疑窦全消。

  他顺口的自然语气便教安若安了心。“是吗?那也许我弄错了。不好意思,害你多 跑一趟。”看样子,他没有看见她见到的。

  “无妨。那是我朋友的屋子,我只是去看看。”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告诉她结婚的 事。

  主要是他没有把那屋子当新房,不过是个掩盖家人及一般人耳目的地方,及应蓝(王玉)所求,由他出面顶著,让她有个自由活动的空间。他仍会住在他自己的公寓, 仅于必要时过去露个面。这种情形,目前还不到向安若解释的时候。

  “我明天来看你。”

  “明天?”安若愕然,仿佛没想过有“明天”。

  他倾过来亲亲她的颊。“明天早上,来叫你起床。”

  他走了,门上的风铃响了好一会儿,呼应著安若颤动的心。怎么办?情况越出了她 的计画。

  回到楼上,坐回沙发,她举手压住犹留有他嘴唇余温的唇瓣。她并不后悔,那感觉 ,那依然在她体内的热流,像是她长期活著的黑暗世界里一朵柔和的灯光。现在,此刻 ,她再望进黝黑的记忆甬道,不再感到恐惧。伤痛仍在,但不再威胁她。

  她还是恨的,想到摧残她的男人,及令她陷入可怖境地的另一只人皮兽,仍有万劫 不复的痛与恨。可是现在有种新的感情揉了进来,使她的恨不那么尖锐和血淋淋了。

  她没有准备应付这个。有生命的感情,她没想过要它。忽然,安若觉得她像个迷路 的孩子。

  ***

  希文一早就醒了,心情愉快得就似情窦初开的少男。他吹著口哨刮脸,洗头,吹头 。花了点时间对镜整装,换了好几条领带,好几件衬衫,才算“打扮”妥定。

  跟个女人似的。但他不在乎,生命于他从这一天才是崭新的开始。

  他一打开门,蓝(王玉)举著手站在门外。

  “我正要敲门,又怕你还没起来,会吵了你。”她说,眼睛是红肿的,脸色苍白。

  “怎么了?”希文站开,让她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她迳自走到装潢布置得十分男性化的客厅,坐进宽大柔软的沙发,整个人陷在里面 ,坐姿像把那儿当个安全避风港。

  “我可不可以喝杯酒?”她的口气有如求荒漠甘泉。

  “这么早?”希文反对地挑著眉。“我给你冲杯咖啡好了。”

  蓝(王玉)不敢多说,注视他进精致型单身厨房烧水。

  “对不起。”

  “为什么?”希文自炉前诧异地转头。“什么都没说道的什么歉?”

  “这么早来打扰你。你要去公司吗?”

  “本来要先去找个朋友。不过没关系。”希文靠在隔开客厅和厨房的餐台边,望著 她。“出什么事了?”

  她垂低著头,看著她交缠的双手。“爷爷昨晚发好大的脾气,血压……夜里送到医 院去了,现在还没有完全稳定。”

  “什么?”希文交叉而立的腿(口白)地打直,“怎么不早说?进来还要酒喝。蓝 (王玉),你真是……”他不知如何斥责她,也是不忍心,因为太了解她自小到大受到的 压迫。他重重叹气,去关掉瓦斯炉,过来把她从沙发里挖起来,而她竟站不直,像团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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