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狡猾地说:「那要看你想听什麽?」
「十个女人九个爱听甜言蜜语,另外一个则爱听肉麻又恶心的甜言蜜语!」
沈放掷地有声地说:「好!我立刻过去,就怕有人不敢听!」
哼,她的耳朵早就洗好很久了。「哈!我准备好塑胶袋等你来!」
嘻——他们居然在电话中打情骂俏起来!是压抑到了极限,等不及要爆出满满的热情来呢!
「你等我!」沈放兴奋地挂上电话,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童凝。
护士小姐进来通知她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
她甜蜜蜜地笑著说:「等一下,我男朋友就要来了。」
☆ ☆ ☆
挂上电话的沈放,回房去拿件外衣穿上,嘴里哼著歌,脚步轻盈地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正要出门时,电话铃声又响起。
哇,才过没五分钟,童凝又打来催他了。
拿起电话。「喂,我要出去了!」
「——我是童凝!」
他嘴角的笑还没消失。「我当然知道你是——」只是僵了。
一时对那个声音没意会过来,等回过神後,他嘴边的笑已像初雪般融化了。
以前的童凝又打电话给他做什麽?好不容易才和现在的童凝修复好关系,他不希望再被破坏。
拿著话筒的他,也无话可说了。
「沈放,你好吗?」
「对不起,我赶著要出门!」他不想和一个抛弃他的女人,讨论他好不好的问题,童凝还在等他呢!
电话那头隐隐传出女人啜泣的声音,夹杂著嘤嘤的抽噎声。「——沈——放——你不爱我了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她先不爱他的吧?可是一听到她在哭,再硬的心肠也会动容,他最怕女人哭了。怎麽回事?!谁欺负她了?
他的大脑下达一百次的命令,要他立刻挂掉电话,奔去找那个有著阳光般笑容的童凝,她正在医院等著他呢!
「童凝,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她不是远嫁美国了,为何又回来呢?他还是忍不住关心道。
没想到他好心一问,童凝竟哭得更厉害,淅哩哗啦的,像前几天那一场害童凝肺炎住院的大雨。
「呜呜——沈放,我好想你喔——」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越哭越哀怨,哭得沈放六神无主,只想著要快点过去安慰她。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抄下地址,夺门而出,心里焦急著要去安慰哭得伤心欲绝的童凝。
忘了另外一个童凝,正在医院等著他去接她出院。
一○一号病房里,护士小姐二度进来问童凝。「你男朋友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没呀?」有点要赶人的意味了。
童凝满脸歉意地说:「他快要来了,再等一下下,好吗?」
沈放,你怎麽还没来呢?
第十章
「我就知道,只要我一哭,你一定会过来。」童凝将脸靠在沈放的胸膛上。
原来童凝只是利用他的弱点!
沈放的脸色露出不悦,并将那一张装饰得很美的脸挪开。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童凝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我知道你有一个对你很好的女朋友了,唉,也许现在说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是什麽事?」说著甩开童凝拉住他的那只手,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尤其现在童凝的醋劲又特大,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童凝看著沈放刻意地和她保持距离,抿起双唇,心里难过地说:「——沈放,我真的好後悔离开你喔。」
「太晚了!在我们刚分手那一阵子,我的确很期待你会突然回来!跟我说这一句话,但是现在——」他的生命里已有了另一个童凝。「这句话对我来说,已经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不过,童凝的突然出现也不全然对他没有意义,至少她让他看清楚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
童凝苦笑著。「你一定很爱她,才会对我这麽冷酷。」
他只是幽幽一笑,不置可否,但还是留下来,听她抱怨因为如何不适应异国的生活,和老公吵了架闹别扭而逃回来的种种不满——
只是,大多时候,他的灵魂出窍,心里一直挂念著在医院等他的童凝,脑海里则盈满了那难忘的一夜情、那火热的唇、那阳光般的笑容、那浅浅迷人的小梨窝、那雨中送棉被的痴傻,还有她噘著嘴说:「早跟你说过我有帮夫运吧」那执拗的神情,她所有的点点滴滴……
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这个童凝,而是那爱他爱得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的童凝,他一定会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告诉她,他有多麽爱她啊!
童凝发现他心不在焉。「沈放,你走吧!」
他愣了一下。「嗯?你刚才说什麽?」
「虽然你的人站在这儿听我讲话,但是你的心却飘到别的女人身上,想必她一定很值得你珍爱吧,唉!好羡慕她啊,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了。」
沈放心平气和地说:「童凝,你不是一个做事会後悔的女人,更不会因为婚姻生活遇到一点小波折就任性出走,这样闹别扭、耍脾气,实在不像你。」
童凝哑口无言,羞愧地不敢面对沈放的善意指责。
忽然有人开门进来,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竟是童凝那个美国老公?!
原来那个憨厚的美国老公被公司裁员了,又不敢告诉童凝,怕她会担心,所以才心情不好,和童凝起口角。而人生地不熟的童凝一生气,头一扭就跑回台湾来了。
沈放的话真是当头棒喝!她真是太不成熟了。像个孩子似地闹别扭,不顾他人的想法,甚至给沈放和老公添麻烦,她太幼稚了。
「老公,对不起,我不该那麽孩子气,害你担心了!」
满心内疚的童凝,重新投回美国老公的怀里,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的。
「老婆,你放心,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只是可能要搬家到旧金山的矽谷,可以吗?」
「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跟你一起,老公——呜呜呜——」
这样也要哭,爱哭的女人还真恐怖,幸好他的童凝是个阳光女孩,不然他可能要去开面纸工厂呢!
轮到他开口说话了吧,他伸手拍著童凝那个憨厚的美国老公。「喂,快把你家的欧巴桑带回去美国吧,别再让她回来把台湾哭衰了!」然後看著还在流泪的童凝说:「拜托你节哀顺变,行不行?!」
童凝这才笑了。
有一句话在两人分手时,他没说,现在讲应该为时不晚。「童凝,祝你幸福!」
没想到他这一说,童凝又哭了。「沈放,你也一样,一定要幸福喔!」
是啊!他一定要幸福,看一眼手表,糟了!他该去医院把他的幸福接回家了。
☆ ☆ ☆
快中午了,护士小姐又进到一○一号病房,下最後的通牒。「你男朋友到底要不要来办理出院手续?」
「我自己来。」
童凝的脸冷冷的,肚子里却是比火山还热的岩浆在滚烫著。
自己办理出院的童凝,离开医院後,并没有回家。她在外面流浪了一天一夜,彻底冷静地决定逼自己放弃掉对沈放的感情,因为沈放太伤她的心了。
直到隔天早上,童凝行尸走肉似地进了办公室,此时的她就像个台风眼,中心点无风无雨,但周遭的人却已感受到强风和豪雨,只希望办公室不会被土石流给冲垮了。
她直直走进沈放的办公室,眼神和表情十分震人,像被国庆烟火轰到了脸,再从云霄飞车上自由落体,摔落到烂泥巴里,一脸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