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很想潇洒一笑,可他笑不出来,只能深深的再看她一眼,记下她最初与最后的模样,然后转身离去。
苏曼曼目送他离开,在他没看见时,她轻轻的握起曾被他握住的发丝,上头似乎还荡漾着他所遗留下来的暖意,她深深体会、牢牢记住。
他真的走了,从此踏上与她再无接触的命运,苏曼曼为此感到惆怅不已。
这是她头一回如此在意一个男孩,此刻她无法厘清对他的感觉,只知道她不想要他走,可又明白他不得不离去,心底百感交集。
究竟是何时注意到他的?是常常听班上的女生提起,所以便悄悄的将他的名字刻划在心版上?所以在看见他失意得要往下跳时,她才会出声唤他?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华特学院」正式失去了康桥这位校园王子,正式失去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摘自徐志摩——再别康桥)
一声声的低荡回音,用力的敲击在苏曼曼心版上,一次次、一遍遍,不曾停歇,留下无限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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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等待,没有承诺、没有告知,等的是一个偶遇、一个奇迹……
时光荏苒,春去春又回。
十多个年头过去了,苏曼曼不再是那个愤世嫉俗的小女生,她长大了,变得更成熟也更美丽迷人。
她成为苏清溪的得力助手,帮着苏清溪打理公司。
经过先前一些风波后,苏家总算恢复平静,项翎,不!该说是苏翎,她也正式搬回家来住。
对苏翎她已没太多意见,也愿意和母亲一样敞开心胸,接受苏翎成为家中的一份子,只是她们两人的交集仍不多,她也不知该和苏拥聊些什么,演戏的事她不懂,而苏翎则是不懂商场上的事,要找出共通的话题得慢慢来。
不过家里目前最乐的人算是父亲,父亲每天快快乐乐出门、快快乐乐回家,为的就是看他宝贝的女儿。
呵!吃醋吗?妒忌吗?不再了,这些年父亲已尽力弥补她所失去的,况且她有失去,苏翎何尝没有?或许父亲不像爱苏翎那般爱着她,至少她知道父亲也是爱她的,这就够了,她不会苛刻要求父亲不对苏翎好。
上一代的错误所造成的痛苦和伤害,不该由她们这一代来承受。她已学会放手,不再计较,如此一来,她过得更喜乐。
刚泡完澡,苏曼曼对着梳妆镜梳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浴室里的热气使她的双颊酡红,整个人显得柔和许多,淡化了平日的清冷味道。
她一下一下缓慢梳着发,细白的指尖抚过长发,一次又一次,明眸凝望着梳妆镜,看着垂落的长发,若有所思。
没一会儿,她摇了摇头嗤笑自己,胡乱的将头发梳了梳便不再理会。
「叩!叩!」房门轻轻被敲起。
「请进。」
「曼曼。」方可瑶漾着温柔的笑走进女儿房里,见她一头长发还淌着水,不舍的拿起一旁的浴巾帮女儿擦拭。「瞧妳,一头头发都还湿着呢!怎么不吹干?」
「我想先看几份文件。」苏曼曼由着母亲呵宠。
「我可不许妳将工作带回家!在公司妳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回到家后算是私人时间,怎么还在为公司卖命?」方可瑶不要宝贝女儿成了工作狂,她希望女儿能快乐,如果这份工作带给曼曼太多压力,她会要丈夫将曼曼贬职,即便是当个总机小姐都好,她就是不许女儿累坏了身体。
「我不看就是了。」苏曼曼乖乖的收起文件,不惹母亲生气。
「嗯,曼曼,妳……」方可瑶满意女儿听从她的话,可这不是她进来找女儿的重点,她欲言又止的不知该提或不该提。
「什么?」苏曼曼看着母亲,不知母亲要提什么会这么难以启齿。
「小翎住进来妳会不会不开心?」方可瑶担心女儿心里会不快,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出口询问。
苏曼曼看着镜中的母亲间:「如果我说她的存在让我很不开心呢?」
「那我会要她搬出去。」方可瑶终究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私心教她什么事都以女儿为重。
在丈夫有外遇的那些年,曼曼一直是支撑她的动力,娘家不许她离婚,她只能咬着牙以最冷淡的态度面对丈夫的出轨。她佯装不在乎,佯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事实上她的心很痛!
在她夜夜暗自悲伤垂泪,是曼曼可爱的小脸安抚了她,她明白为了曼曼,无论如何她都得坚强!丈夫不够疼爱曼曼不要紧,她会加倍给曼曼爱与关怀,尽量使伤害减到最低。
可惜的是,曼曼的性子像她,丈夫的外遇终究是在曼曼的心底埋下阴影,教曼曼一直都很不快乐。
不过近年来曼曼改变不少,没有以前的阴郁,性子虽还是一样清清冷冷,但她可以感觉到曼曼的心已获得平静。
她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让曼曼有所改变,但她感激!
「妈咪,不用了,以前我会为小翎的存在不开心,但现在的我不再会了,我已经学会更爱自己、更爱我身边的人。」苏曼曼的手搭上母亲的手,轻道,不要母亲为了她去扮黑脸。
「真的?」方可瑶想确定女儿没有骗她。
「是真的,妳也晓得我的性子,如果不是接受小翎,我不会同意爸接她回来。」她早就释怀了。
「那就好,我不想妳不开心。」方可瑶放心的笑了。
当初同意丈夫将小翎接回来,她也曾想过或许曼曼会敌视小翎,再不然就是忽视小翎的存在,但她发现曼曼并没有;虽然不是很热络,可曼曼并不讨厌小翎,是真心将小翎当成家人,这样的发展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不会的,我现在忙得没空不开心。」苏曼曼逗着母亲。
「妳果然是太忙了,晚点我非得跟妳爸说说。」方可瑶叨念着。
她好像不小心害了父亲,苏曼曼笑了笑,却没阻止母亲叨念父亲。
「来,妈咪帮妳把头发吹干。」方可瑶慈爱的笑着,拿起吹风机为女儿吹整一头长发,就像小时候那样呵疼着。
苏曼曼头受着母亲对她的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母亲聊着,这是她们母女俩最亲密的时刻。
以前她们母女俩总会窝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自从父亲的外遇结束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妳的头发好长,我看商场上哪个女强人都没妳的头发来得长。」方可瑶边吹边说。
「会很奇怪吗?」苏曼曼问着母亲的意见。这头长发她常常想横了心叫美发师剪去,可当美发师要为她剪去三千烦恼丝时,她又会反悔,只要对方修一修即可,如此重复多次,她不烦,美发师倒给她弄烦了。
「不会,只要妳喜欢就好,而且我也爱看妳留长发的模样。」方可瑶可不想女儿改变模样。
「嗯。」樱唇轻扬。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爱将头发留长,许是习惯了,习惯在寂寞孤寂时有这头长发陪伴着她,至今,她仍没忘长发被那人握住时那种心跳如擂的感觉。
很奇怪,时间都过了那么久,她对他的记忆依旧鲜明,仿佛他不曾离去,仿佛昨日他们才见过面。
为什么还会记着他?为什么要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