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佩服地说:「妳能得到这份工作真的不是偶然。」她实在太会说话了,听她说话很有趣,那是额外的福利。
「侥幸,侥幸。」她嘿嘿地笑着。
看着她的笑容,她灵活转动的神态,徐任枫觉得心情愉快。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总能牵动他的眸光,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拍。
两人对看的时候,莫名地闪过一抹暧昧与尴尬。
他一笑,带开话题,化解这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有病人来的话,妳再请他到诊疗室。」
「好。」她很有精神地回答。第一次,她身上不用背负着争取客户的压力,只要有病人时,通报一声就好了,这样工作实在太轻松了!
她的精神饱满,又让他脸上浮出笑意。
徐任枫转身回去诊疗室,拿起书来看。他的病人不多,但是收入不差,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很有品质。
一个多小时过后,朱雨桥一个人走了进来。
徐任枫抬头看着她。「有病人吗?」
她摇头。「没有。」
他一笑。「没有妳进来干么?」
她小声地碎念:「就是没有,我才进来。」她本来是很高兴这份工作可以悠哉地吃早餐看报纸,但是一个多小时过了,她报纸都翻烂了,还没有事情可做,让她很不习惯。她巴巴地等着客人来,好让她有事情可做,偏偏客人就是不来。
「什么?」他听不清楚她说的话。
她扯了一个笑。「没事。我是想问你,我可不可以再打扫一遍诊所?」
徐任枫看她似乎闲不住的样子,耸了耸肩。「如果妳想的话,就做吧。」
「好!」她放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这就去扫了。」
看着她轻松离开的背影,他觉得好笑和不解。这种事情有必要这么高兴吗?他的目光再度调回书本。
看书是愉快的,但是好象少了一点什么,他正在想的时候,她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看她的表情好象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以低柔的声音安抚她。
「对不起,」她紧张地说。「我忘了泡茶给你。」
喔,他终于知道少了什么,的确是少了一杯茶。「拜托,这只是小事,这没有那么严重,妳不用紧张的。」他失笑。
「怎么不严重?」她懊恼地说。「就是小事才严重啊,因为我竟然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这对她而言是极大的羞辱啊。
他一笑。「妳这还满像当主管骂人的口气。妳以前是常骂人,还是常被骂?」
她的脸倏地困窘的胀红。她以前是这样骂人没错,可是她也是这样要求自己啊。他只是随口问问,她却觉得好象被揭了什么难堪的事情。
他聪明地轻快带过。「好了,就一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妳去帮我泡杯茶吧,顺便看看还有哪里需要加强打扫的。」
虽然她总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应,但是他很快就抓到她的某些个性。给她一些事情做,她就觉得踏实了。
「好。」她果然又打起了精神,开始忙进忙出。
看着朱雨桥里里外外地忙着,他的心思再也不能专心地放在书上。喝着她后来泡给他的茶,一直想到她刚刚的一些反应。
他担心她的性格似乎太追求完美,又太要求自己了。
最后,他终于坐不住地去找她。听到厕所冲洗的声音,他寻了过去。
见朱雨桥正在专心地刷马桶,他凑了过去。「这是马桶吗?」
「啊!」她太过专心,没注意到徐任枫的到来,被他吓了一跳。
「不要怕,不要怕。」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只是个小动作,朱雨桥却发现他有安抚她的强大力量。不过另一方面,她却也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
看着被她洗到光可鉴人的马桶,徐任枫说道:「我怀疑这是镜子吧。」
她噗哧地一笑。
他认真地看着她。「妳不需要这么拚命的,而且妳不是来养生的吗?」
她皱了皱眉头。「是没错啦,我也觉得很矛盾。可是我的手脚好象特别贱,没事做的时候,就是会痒。」
徐任枫深深地瞅着她,严肃地说道:「妳的确病得不轻了。」
「我不是只是闲不住吗?有这么严重吗?」她还真被他的语气吓到了。
「当然严重了。闲不住,就是妳为什么肝气郁结的原因,就是妳为什么痛经的原因,就是为什么妳的手脚发痒的原因。就算我给妳一个轻松的工作,妳也不会有个轻松的人生。」
虽然他说话不像她劈哩啪啦地快速倾泄,但是力道沉笃,句句正中要害,让口舌伶俐的她,只能吶吶地说:「那怎么办?」
徐任枫同情地望着她。「我来救妳吧!」
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当这么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神一样的发光。
他要怎么救她呢?朱雨桥困惑地仰望着他。
第二章
当天傍晚,徐任枫就拉下铁门,把她拖出去吃晚餐。
他这个举动,让朱雨桥焦虑得不得了。
坐在他的车上,她忍不住碎碎地念:「你怎么能丢下诊所不管呢?」
「为什么不能?」徐任枫反问。
「你是医生啊!」她的语气焦急。「如果有病人要来给你看怎么办呢?」
「他们可以改天来。」他轻松地说。「通常会来看中医的都不是急症,早一天或是晚一天来看,都没什么差的。如果看不到我,他们也会去找别的医生看,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医生。」
他的理由让朱雨桥满不高兴的,她严肃地说:「但是他们原本就是要来找你看病的啊;再说,不是每个病人都有这么多时间来看医生的,你怎能这么率性而为,让他们白跑一趟呢?」
徐任枫愣了一愣。有没有搞错啊?!他是为了她耶,她竟然还凶他。
再说,一般人应该觉得很感动,而不是义正辞严地摆出脸色吧。
而且从来也没有女人这样训斥他,更何况那张脸还超级像是未成年少女。被她念上这一顿,他实在觉得呕到不行。
他的嘴角一扬。「我确定妳以前一定是当主管的。」他的语气是带着些微的抱怨和哀怨的。
他的话一出来,朱雨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咬了咬唇,对他不再隐瞒。「我以前是当经理没错。因为事情又多又忙,所以说话不自觉就变成这副死德行,我也……我也不喜欢这副死德行啊!」
她嘟着嘴,反倒一脸委屈了,害他笑了出来。
他的情绪一向起伏不大,可是她就是能在几句话之中,让他一下子愠恼、一下子又觉得好笑。
「妳的死德行,就是妳的病,我现在也是在看病--」徐任枫看着她。「现在妳就是我的病人,我可没有偷懒下班。」徐任枫不希望她觉得自己是个很没责任感的男人。
朱雨桥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治病的方式就是把我拖去吃药膳?」他说要带她去吃晚餐,她以为是要去吃药膳。
徐任枫哑然失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她老练却又天真,强悍却又可爱,脾气有点倔强,但是认错的时候也不扭捏,自作聪明的时候非但不讨人厌,还会逗得人想笑。这样复杂多面的她让他困惑,却也吸引着他。
「谁告诉妳我要带妳去吃药膳?」他笑看着她。「妳的病太严重了,只吃药膳是不够的。」
「哪有这么严重啦!」她斜睨着他。「你在报复我刚刚对你凶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