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著美伦去了几次,担任候补,若有某人的先生因病缺席,他可以递补。
几次下来,刺激又新鲜,天祥欲罢不能。因此,利用一次在床第之间的欢悦之时,他向美伦提出了参加的想法。
美伦瞪大眼睛,吓坏了:
“怎……怎么可……能?”
“你真是老古板。人家欧美已经流行数十年了,搞不好几百年了。”
“不!”美伦斩钉截铁地表示不干这种伤风败德的事。
“伤风败德?不会吧,美伦,这个俱乐部的要求是会员要彼此不认识,并且在事后不准提起也不能联络,纯粹只是排遣时间,换换口味。”
“不,不,我做不来。”美伦一想起那景象来,脸红心跳的,不能接受。
“美伦,你想想,只是游戏,既可以增加生活的情趣,又可以调节我们夫妻的感情,你别固执吧。”
后来,禁不住丈夫再三央求,美伦也担心若不允了他,不知他会私下干些什么勾当,总想:自己也跟著去,好歹夫妻都参与,应该不会对婚姻造成伤害吧?!
于是,他们跨出了第一步。而这一步跨出,再也回不了头,一次又一次,食髓知味,他们愈来愈不能自拔。
而他们怎样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不小心泄漏了出去,伤害了他们最疼爱的女儿。
※※※
“二年三班罗飞,立刻到训导处,二年三班罗飞,立刻到训导处报到!”扩音器传来训导主任老K刻板的声音。才第一堂课上完就被Callin,罗飞摇摇头,给阿杰使了个眼色,太空漫步似地晃到训导处。
“罗ㄏㄨㄟ,”老K每次都叫偏了,露出二排略嫌黑黄的牙齿:
“你又闯祸了。又飙车啦,还差点搞出人命。你说,这次要大过还是小过。”
“随便。”罗飞面无表情。心想,好个一线两星的李正豪!!
“我警告你啊,我们学校虽然不是第一志愿,好歹也是明星学校,你再继续这样破坏校誉,当心被退学。不要以为有人背后撑腰就嚣张。”
阿飞盯著窗外一丛丛凤凰花,听著蝉呜唧唧,心里想著蝉儿七天的生命,有些字眼跳进了他心里:火焰、辉煌、凋落、死亡;老K仍继续口沫横飞。
末了,老K做结论:
“看在你上次替学校挣到的冠军奖杯上,功过相抵,记个小过了事。你满意吗?”
阿飞点点头,说:
“可以。”
“那,回去吧。”老K低头抄写纪录,看他走远,又补上:
“听说你在省女乱交女孩子,小心点,别惹祸上身。孙如眉纪录不好。”
阿飞一愣,半晌,回道:
“我的纪录也不怎么光荣吧?!”头也不回地回教室去了。
阿眉双亲离异,没人管。性子刚烈,爱玩会读书,纵使使坏,也没人拿她奈何。举凡舞场、KTV、保龄球馆,哪里没有她的踪迹?名声早已狼藉在外,倒是认识阿飞之后收敛了不少,由于阿飞不喜跳舞唱歌,她也就金盆洗脚鲜少涉足上述场所,似乎一心一意想当阿飞的好“老婆”了。
阿眉的个性好强,敢爱敢恨,阿飞这一年下来早已领教够了,有时想起她的机伶、狠劲、任性,不免有点心惊:当初起意与她一道,只不过想激激林芊雅,谁知后来愈玩愈不能抽身,想逃掉已被阿眉紧紧地扣住了。也由于心中并不做长久之计,阿飞始终克制自己严守份际,宁愿打空炮弹,也不轻易和她发生关系。并不是阿眉没有意思或欠缺女人味,而是在阿飞的潜意识里有种排斥,不想与阿眉纠缠太久,或许林芊雅始终是个阴魂不散的影子。
晃回教室,导师未到,阿杰偷偷问他:
“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
阿杰如释重负,之后,又想到主意了:
“下课,我们去台中港。”
“干嘛?”
“好玩的事多著呢。”
阿飞点点头。导师刚进来,颇富深意地看看他,然后开始上课。
下午放学后,阿飞又被心理咨商室的吴神父约谈。
吴神父四十多岁,英俊不输电影明星,且又多才多艺,阿飞始终想不出他为何要出家当神父。有一次问他,他笑著说:
“我一出生,就喊著玛莉亚,玛莉亚。我父母一听,不做他想,就这么定了。”
“开玩笑!”阿飞不信,嗤之以鼻。
“好,说正经的,是为神。瞧,你又不信,”他看著阿飞嘴角浮起不屑的笑意。
“大概只有一个答案你会满意,我曾爱上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孩子,对方却不理我,最后嫁给了别人,我绝望之余,只有选择天主以度余生。”
阿飞不禁想到林芊雅,脑里浮出一幅幅景象,芊雅披婚纱,旁边一个英俊的新郎,不知是谁,而他则伤心欲绝地立誓归属天主……
“瞧,你接受了吧?!人们只愿意接受自己想的答案,所以,常常,问的人等于自问,答的人等于白答。不过,我还是得问,你非飙车不可吗?”
阿飞回过神,耸耸肩,反问:
“你非当神父不可?”
“不一定。”吴神父故意压低声音:
“如果教皇愿意让位,当教皇也可以。”
阿飞嘴角一拉,笑开了,说:
“如果可以赛车,不飙车也行。”
“你又没驾照,危险!”吴神父摇摇头:
“而且,最近很多帮派纷纷藉飙车滋事,你身处其中,危险极了。”
“危险?”阿飞嗤笑:
“活在现在的台湾,哪个时候哪个地方不危险?食用油有毒、饮水有毒、蔬菜水果有残毒,空气品质不好、交通事故不断,空中地上,建好的没有建好的,自然的、人为的,有哪一样不危险?地震水灾风灾,飞弹核电废料,杀人抢劫毒气、不危险吗?”
“没错,但是分为可避免与不可避免。飙车之生命危险乃属可避免。”
“你错了,吴神父。飙车是不可避免的,对我而言。”
吴神父定定地望著他,良久良久,才说:
“阿飞,要不要谈一谈你的家人?”
“不要。”阿飞言简意赅地拒绝:
“他们都很好,没有必要。神父,如果没别的事,我和同学约好了,得先离开。”话声甫毕,他前脚已在门边。
吴神父点点头,双手一摊,对著他的背后喊:
“阿飞,有空常来坐坐,我很喜欢和你聊天。”
“我也是。”阿飞真诚地说。说完,小跑步离开,赶著去和阿杰会合。
阿杰在校门口等他,一见他劈头就问:
“吴神父说些什么?”
“如果他不当神父要做什么,……”阿飞轻轻一笑。
阿杰则仿佛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迷迷糊糊地跟著走。
“喂,阿飞,我觉得你真的很行耶,连吴神父都喜欢你。阿草那些缺德鬼还说神父有断袖之癖,他——”阿杰看见阿飞的眼神,突然止住口。
阿飞侧脸望他,满眼疑惑,问:
“他还说什么?”
“……能……说……什么?阿飞,别甩他,他嫉妒你,若想扯你的后腿。上次看见你载阿眉,那小子眼睛差点喷出火来。”
“有机会,我们应该找他出来谈谈。”阿飞冷冷地说。
阿飞则冒出了不少冷汗,改问他:
“今天不去接阿眉?”
阿飞摇摇头:
“刚好她没打电话烦我,趁机会摆脱一下。”
“你不怕她被人把走?”
阿飞笑笑,毫不在意。
“说真的,阿飞,我觉得你好像心不在她……”阿杰歪著头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