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心地驾驶吉普车。
不过十分钟过后,她的笑容却慢慢僵硬起来。直觉告诉她,背后有某种气流在企图接近中。可能吗?在这浩瀚的沙漠中想找出一辆吉普车有如大海捞针,而且她驶去首都的路还故意绕了绕,照理是不该被掌握住方位──可是她的直觉又是该死的超神准。
吉普车继续飞驰,当翻过一座沙丘时,书小刁的脸色煞白。
前方竟然有十辆吉普车以半月型挡住她的去路。
不久后,后头也冒出另十辆吉普车以山岳姿态挡住她的后路。
书小刁踩下煞车,扬滚卷起的黄烟宛如牢宠,围困住她这只小文鸟。
二十对一,她能往哪儿跑?
“书小姐。”喀嚓一声,法德竟然不需要车钥匙就轻易打开吉普车的车门。他直接跃上她身旁的座位,一张脸毫无表情。“麻烦你把车子开回金色堡垒,否则由我接手。”
“法德你……你怎么有办法找到我?”这是她的疑问。既然被逮到,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法德横了她一眼,还是面无表情。“隶属金色堡垒的每一种交通工具都配有追踪器,你没有发现吗?”
该死,她是轻忽了。
书小刁回身抓起后车厢的行李,恼道:“算了,我认输了,既然被你抓到,那车子就还给你,我自己下车用走的。”她准备跳下吉普车。
法德突然拎住她衣领,把她扯回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下车用走的。”他烦不烦?
“你想死在沙漠里?”这女人是不是白痴呀!想在沙漠中步行,而且是用她修长莹白的双腿──这双美腿才是法德硬逮住她的理由,若非她是卓爷送过来的人,并不属于阿拉伯世界,否则依她今日的穿著肯定重刑伺候。
她穿短裤。
书小刁挥开他的手,道:“告诉你,晒死在沙漠也比被关进沙猪窟里要来得有尊严许多。”
他又把她扯回来,她这副德行他一个人瞧见就足够了,要不然这女人休想在金色堡垒立足。
“沙王命令我带你回去。”法德开始搬出最厉害的武器。
她是颤了下,不过没打算臣服。“如果我不服从呢?”
“没有让你说不的权利。”法德突然用件素色披袍裹住她的身体,又在她头上盖下一条面纱。以法德魁梧的身体和力量,书小刁哪是他的对手,三两下被五花大绑起来,丢在后座中,而他直接接手驾驶座,将吉普车驶往金色堡垒的方向。
被丢在后座的书小刁倒是不吼也不叫,跟沙王的走狗又吼又喊只是白费力气,她现在要把精、气、神集中于一处,只要针对那名罪魁祸首就行。
※※※
一阵天旋地转,书小刁被法德从肩膀上放在地毯上──幸好他不敢用丢的。
然后有人解开束缚她身体的布条,再将包裹住她的披袍一扯,她竟然像个礼物般地从白色披袍中滚出来。
重获自由、一脸铁青的书小刁第一个动作就是扯掉罩头的面纱,站起来。
“沙王──”
“我在这里,每句话都听得清楚,你不必嘶吼。”好听的磁嗓阻断她差点炸开的咆哮,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书小刁也不方便太激烈。
况且,眼前所看见的气氛太奇怪了!
沙王斜靠著卧垫,指间夹著一只水晶杯,正一派悠闲地品尝美酒。一身长袍的他此刻是标准的中东男子装扮,虽没有华丽或多余的装饰,照样以他独特的性感和自成一格的冷漠气息散发出傲不可侵的王者风范。
这间起居室她头一次进来。
书小刁忍不住打量这个宽敞的空间。
屋子里除了铺设绣有精致图案的地毯外,墙上还悬挂好几幅不知名的名画,天花板则挂有数盏典雅水晶灯当照明,四周角落并且放置许多骨董级的艺术品,还放有精心剪裁的盆栽当点缀,将东方气息融入中东味道内。
还有──这间美丽的起居室除了她跟沙王之外,完全没有“闲杂人等”。
沙王摆明要亲自对她执行审判。
谁怕谁呀!
书小刁干脆大大方方地踱上前去,盘腿坐在地毯上,跟他面对面相对望。瞧他指尖勾著酒杯,悠哉悠哉品啜美酒,对于她的挑衅视若无睹。
过了半晌──“够了,我不是来欣赏你喝酒的,有话直说吧。”她划下道来,干脆说个清楚,免得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他垂眼淡笑道:“你那双露在短裤外的长腿确实漂亮。”
没料到他天外一句,书小刁娇颜霎时一片酡红。“我在跟你谈正经事,你管我的腿漂不漂亮。”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你不就是为了展示你的美丽,才穿成这副德行大摇大摆的踏出金色堡垒。”短裤、T恤,好“清凉”的装扮。
“你胡说什么,外头太阳这么大,我穿这样哪里不对。”这也可以成为他挑剔的过错。
“在中东半岛上,你这身穿著是大不敬。”
“还好吧,阿拉伯首都的思想已经开放许多。”
“可惜你人是在金色堡垒内。”
“咦,你又不是纯种的阿拉伯人,干么学习他们的礼俗,而且还要求得一丝不苟,比正统的回教徒还要啰嗦。”
“你在我的地方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所以我逃之夭夭了。”她抢话。“沙王,我跟你之间的交易就暂时告一段落吧,我不再要求你的协助,你也不用委屈的配合我,咱们分道扬镳,你轻松、我愉快,这样就天下太平了。”赶快导入主题要紧,别再扯她的长腿或是穿著。
他忽然满意地点头道:“你逃出金色堡垒,就只为了跟我划清界限。”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出卖他──不过他没说出口,以往的经历让他的思考逻辑总会多绕几个弯,以至于他做此怀疑。
“沙王大老爷,我的解释你满意了吧,那么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还有──”她从行李里拿出十张钜额的旅行支票,递给他。“这些美金够我买一辆吉普车外加到首都去的燃料费用吧,麻烦你,卖我一辆车,我承认自己走不出大沙漠。”
“你还是要离开?”
她点头。“我走你会比较愉快。”
他闭了闭眼,懒散再问:“没有我的协助,你有自信逮到伊凡?”
“当然。”总要试试才知结果。
这一生只有他不信任他人,还没有人不信任他。
沙王放下酒杯,斜倚在睡垫上的躯干坐正,兴味盎然地望著她。“我很好奇,就算你近得了伊凡的身,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制伏他?”
“枪呀!”书小刁得意一笑,她的枪法连卓爷都赞誉有加。
沙王不可思议地看她。“你要用枪?”
“我的枪法是一流的。”这份自信她绝对有。
他突然大笑。
书小刁眯起眼道:“你又笑,你笑什么笑?你不相信我?”
“我信。”
她一愣。“既然相信,那你还笑!”
等笑够了,他才戏谑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方法带著手枪走到伊凡面前去?”
“我──呃!”她语塞!
“明白了吧?”
“是明白了。”她的确忽略掉伊凡身边一定有精密的保全措施。
“你若想赢,唯一的法子就是确定自己有能力让唾手可得的东西可以当成武器使用。”刷地,一把水果刀从她脸侧闪掠而过,还削下几根发丝,咚地一响,她回头看,刀尖竟直挺挺地插进身后的壁画上。
随后一颗葡萄又从他指间弹出,弹翻了桌上的一只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