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多一点。”上次小安来她这里玩了几天,笑她满地的布娃娃足够开一家玩具店了。
“还在增加中?”
“是啊。”她的能力有限,设计不出太多的造型,目前才总共累计到一百多种,她总是做完一个,再做同样一个,努力想做出最满意的作品来,不知不觉中,她已做了八百多个。
“你还有很大的成就感吗?”
“没了。”她摇头笑,“刚开始很高兴的,可现在却开始有一点厌了。她似乎在为做而做。
“这就叫作激情不再!”小安下结论,“所以,如果你想不厌倦地继续幸福下去,就要有不断的激情来支持你。”
“例如?”她笑,有点期待。
“例如将你做的布娃娃拿出去卖。”
“买?我不缺钱啊。”
“有钱就不能再去赚吗?而且你那些钱是姊夫给的,自己用劳力赚来的钱,拿着是什么感受?”
她不语,有点心动。
“再说,这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用自己的劳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那才是人世间最大的激情,是生命中最大的原动力。”
“可是我做的布娃娃会有人买吗?”只觉小小的火苗在胸肺问点燃,她有一点冲动。
“怎会没有?”小安向天发誓,“姊,上次我拿走的那三个布娃娃一到学校,便被同学抢去了,让我赚到了三顿大餐呢!”
“真的?”她眼一亮。
“当然是真的。”小安与有荣焉,“如果我在你家附近读大学,我一定天天去你那里抱布娃娃来卖。”
“可是我要去哪里卖呢?”六年的时间,她几乎全耗在了一个人的世界,与现实中的那个世界,早已有些脱节。
“天哪——”小安仰天长叹,“你还记得夜市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吧?”
“夜市?”血在一点一点地加热。
“对啊,现在正值夏季,逛夜市的人最多。你呢,每天晚上就背着几只布偶,拖着姊夫去夜市一逛,我敢说,用不了几天,你所有库存的布娃娃便会清得光光的。到那时,激情有了,生活也多了乐趣,何乐而不为?”
“哦。”唐大哥那一关,恐不易过。
“怎么,有问题?”小安耳朵很尖的,听出了大姊话中的为难。
“我再想一想吧。”长安笑着转移话题,“又要放暑假了,想好去哪儿没?”快乐的求学生涯,是她生命中美丽的回忆。
“回家啦!”小安有些扼腕。
“妈妈也警告过你了?”长安这下是真的开心地笑了起来,“从去年夏天,妈就开始计画今年的暑假了。”
原因无他,古家四个孩子现在分居各地,想要聚在一起几天,只有趁每年暑假。
“是啊,二姊也警告过我了,说今年的暑假我死也得爬回家过!
可是,大姊,你评评理,去年不是我不想回家的吧?明明是她说要趁暑假去N度蜜月,我才没回去的,怎么倒成了她不在家的藉口了?”谷家的孩子,其实是最恋家的。
“行了,她是老师,你是讲不过她的。”她笑着充当和事佬。四个兄弟姊妹从小打打闹闹,吵架斗嘴是家常便饭,感情是不打不深。
“那大姊你呢,回家吗?”
“再说。你姊夫那阵子大概要出差,我恐怕回不去了。”
“你要跟吗?”
“不跟。”还是那句。他总说他是出差,她跟去干嘛?留在家乖乖等他就好。
“没意思。”小安吹吹口哨,“大姊,不要一直当闲妻好不好?”
“闲!?你皮痒了?”她拿出老大的威风。
“不是‘闲’,是‘贤’!成了吧?”身为人家小弟,还是识相一点比较不吃亏。
“又在耍我,是不是?”她呵笑两声,“好了,小安,不聊了,你姊夫该打电话给我了。”
“六年了,还在每小时热线缠绵呀?”
“欠打!”她笑嗔一句,挂电话。
是啊,六年了,只要他出门,只要她不在他的身旁,电话便是两人的红线,每隔一、两个小时,他总会透过话筒来听她的声音、她的笑语。
这竟成了她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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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夜市卖自己缝制的布娃娃?
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但也只能心动而已;行动,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因为,唐沂泱会不假思索地给否决掉。
我的太太是让别人来侍奉的,而不是去侍奉别人的!
这是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在他的观念中,虽从不以权势压人,但身处万人之上,生于豪门贵胄之家,做为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阶级之分,还是存在他血液中,抹不掉的。
陪她去俗世凡人所聚集的闹市散步闲逛,他都会皱眉,不想自贬身价了;更何况是去夜市卖东西?
唐沂泱绝不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
“买布娃娃?”
“是呀。”她故作不在意地忙东忙西,忙中偷闲似的随口说说,“义卖助人嘛!”双耳竖起,仔细听他的反应。
“想助人还不容易?”唐沂泱并不认真,依旧埋首公务中,“红阳每年捐助给慈善团体的资金为数不小,我想我们已经非常有善心了。”
“那又不是我捐的。”她咕哝。
“什么?”
“我是说,”长安站到他身后,拨拨他的黑发,漫不经心地抱怨:“那是红阳在做善事,又不是我。”
“你是红阳的总裁夫人,当然也算你的一份啊!”唐沂泱摇头一笑。
“意义不同。”她从背后夺去他的原子笔,“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嘛!”
“好了好了,我明天便要人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用你谷大小姐的名字来命名,总成了吧?”
他抽同自己的笔,叹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你呀,真是吃饱了撑着。”只能怪自己太宠她了。
“谁呀?”长安嘟嘟唇,更加不悦,“唐大哥!麻烦你听一听我的意见行不行?”她又不是为了名利!
“你说,我在听。”唐沂泱反手一搂,将妻子拥进怀里,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头,“我一定洗耳恭听夫人的金玉良言。”双眼依旧紧盯着桌上的公文。
“你看,这几年我做了这么多布娃娃,堆在家中也没有用,只占了地方,还得花时间清理它们,不如拿出去卖掉,得来的钱也可以帮助人,对吧?”她手挥一挥,阻住他望向公文的视线。
“对。”唐沂泱捉住阻隔他视线的手,回答得依旧漫不经心,“要不然这样,这些布娃娃我全买下来,价格任你定,然后我再将钱捐给慈善机构,成了吧?”
长安给他的回答是甩开拥着她身躯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跨出书房,将门用力地一关。
砰——大大的关门声,显示了小女人的火气不小。
唉,生气了。
再叹口气,唐沂泱认命地合上公文,推开椅子起身,准备去寻回火爆佳人,请她消一消气。
就说吧,女人千万不能宠的!
瞧他宠女人的后果,原先温柔俏皮可人的小妻子,渐渐敢摔他的门了。
摇摇头,依次打开每个房间的门,去找他的小女人。
“长安——”眼尖地瞄到杂物房里布娃娃堆后的人影,忙笑着迎过去。
“好了,不要生气了,这次我一定认认真真听你说,好不好?”讨好地陪生气的佳人蹲坐地上,唐沂泱拾高小女人低垂的头。
“少来了!”一手打掉一只毛手,长安依旧气呼呼的,“小女子无才无德,哪里敢劳烦大老爷费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