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啊,我们是兄妹嘛。”后面那句话是为了掩饰心虚才说的,其实是想多争取一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
丁予恒听到这句话后又看著我了,我连忙别过头去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这样的话就拜托你了。”静子阿姨说完后就急急忙忙跑进厨房,大概是要替小颖准备晚自习吃的便当。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丁予恒。
“那天不是假日,你学校不上课吗?”丁予恒先开口了。
“没关系,我可以请假。”我耸耸肩。他入伍这件事比起到学校上课来说重要多了。
“实习老师一开始就请假不好吧?”丁予恒皱著眉头,口气很是担心。
其实我也知道实习老师不应该请假,否则会让学校留下坏印象,不过我就是想送丁予恒入伍嘛。
“你干嘛问东问西的,我都说没关系了。”
也许是看出我的心虚,丁予恒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
“入伍前夕陪我去唱歌吧,好久没进KTV了。”他提议道。
“好啊。”我点点头,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听过他的歌声了。
***
“是否我对你总是显得不在乎?是否我眼神总有几许淡漠?如果冷漠不在乎是 分离的理由,我该含笑让你走还是含泪挥手……”(词:王振敬)
我们不约而同点了这首“愫”。高中时参加歌唱比赛的情景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还会忍不住窃笑呢。
不过这次我唱得有点走音。
“你很久没唱歌了。”丁予恒下了结论。
“被你发现了。”我吐吐舌头。乏善可陈的大学生活里,我几乎没和同班同学出去唱过歌,少了燕柔的高中同学会,我更是兴趣缺缺。
“其实我也跟你差不多。”丁予恒拿起麦克风,眼睛看的是我而不是萤幕。“ 惨了,不看歌词就不会唱。”
“真是的。”我嘲笑他,不过自已可能也一样,不让我看歌词我也唱不出来。
“好久没弹吉他了,看来已经当不成红楼才子。”丁予恒放下麦克风,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后自嘲说道。
“本来就不是了。”我没有安慰他,反倒是继续嘲弄。
在回忆里,我寻找昔日点点滴滴的花絮,回味起来竟带著些许苦涩。
“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我终于鼓起勇气想解决这个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问 题。
“嗯?”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妹妹?”我必须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当然没有。”丁予恒回答得简单扼要,然而在这同时,他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专注地看著萤幕。
我知道他想逃避正面回答,就毫不放松地追问:“那你把我当成什么?”
丁予恒没有开口,视线还是盯著萤幕。
“说啊,你觉得我在你的心中是什么身分?”我有些生气了,今天非要问到答案不可!
“也许你觉得卿卿我我……”丁予恒拿起麦克风开始唱了,没有一点想回答我的意思。
还是算了,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
我拿起麦克风和他合唱,在歌声中把复杂的情绪完全宣泄出来。
“问你是不是真心真意与我同行,且共度白首?”
丁予恒突然把最后一句歌词转化成口白问我,一时错愕下,我根本没办法做出反应。
“嗯,这里用讲的也不错。”丁予恒笑笑,随即按下切歌钮。
原来这只是个试验,让我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
若是他真的问我这句话,我一定会答应的!
***
等爸爸和静子阿姨陪小颖出门后,家里就剩下我和丁予恒了。
“什么时候要走?”我对他的房间喊道,他已经在里面收拾了好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还没收好。”
听到这句回答后,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题和他聊,我就问道:“你女朋友不来送你?”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有女朋友了?”丁予恒的口气听起来很凶,好像在发脾气。
“不会吧,大学四年总不会……”他的条件这么好,应该会被倒追的很厉害,怎么可能孤家寡人度过四年?
“没遇到喜欢的人。”丁予恒边说边提著行李走出房间。从他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现在心里想什么。
“喔。”原来是这样。
“那你男朋友呢?”
这下换他问我了,不过我的状况非常简单。“没人要,然后就毕业了。”
大一娇、大二俏、大三垃警报、大四没人要——这是大学女生交男友的四个阶段。
“你眼光太高了喔。”丁予恒下了评语。
“才不是,是真的没人要。”我摇摇头。其实说真的,大学四年来不少男生向我表态过,不过我都予以拒绝。
我的心里只住著一个人,而且我打算让他继续住下去。
***
到了火车站,我陪他走到月台,此时电联车已经缓缓进站。
“要小心点,能平安回来就好。”常常听到军中一些不好的消息,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两年。
“是,我会平安回来的。”丁予恒点点头向我保证,突然又有感而发。“不晓得两年后你还在不在家?”
“什么意思?”我不懂他说的话。
“两年后你大概已经嫁掉了。”丁予恒又笑了,笑得有点无奈。
“你这么希望我嫁出去啊?”我嘟著嘴不服气地说道,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两年后我也才二十四岁,没必要这么早结婚呀。
此时丁予恒上了电联车,等站稳后回过头对我说:“如果我说‘请你等我回来 ’,你会不会答应?”
“不会!”我马上丢了个否定的答案给他。
“我就知道。”
丁予恒才说完,电联车的门就在哔一声后关上了,根本来不及回话的我只能眼睁睁看著电联车向前行驶。
为什么他要用假设句?若是他直接请我等他回来,我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他偏偏用了“如果”,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最讨厌了!
“大笨蛋,什么你就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追著电联车跑,但是被挡在门后的丁予恒一定看不到我,更听不到我的抱怨吧。
我一直追到月台的终点才停止,载著丁予恒的电联车逐渐驶出我的视界,也将 我的情感逐渐带向远方。
两年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说真的,我也没有把握会不会用两年的等待来赌这段暧昧的感情开花结果。
第九章
实习结束后我被分发到屏东,在这里我认识了汪。
汪的家世背景相当出众,家里是屏东的望族,再来他的长相跟谈吐都是一流,温柔体贴的态度更是没话说。更重要的是,现年二十七岁的他有份好工作,经济收入稳定——最后的结论是,汪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换种说法就是俗称的“金龟婿”。
随著几次的偶然邂逅,我们开始了所谓的约会,也自然而然成了别人眼中的情侣。
“芸,生日快乐。”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汪特别提早下班到校门口来接我,并且送我一束红色的玫瑰。
“谢谢。”我一边接过花一边坐进车里。这是第一次跟他一起过生日,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帮我庆生?
“咦,这个钥匙圈?”汪注意到我手提包上一个装饰著铃铛的钥匙圈,但我并没有在上面旋入任何钥匙。
“没什么。”我浅浅一笑。这个钥匙圈是丁予恒在我二十岁生日时送的,习惯上一直把它当幸运物随身携带。
不过这件事没有必要让汪知道,甚至汪也不知道丁予恒的存在,因为我认为我们的交往还没到可以说这种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