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不要生气嘛,我只是随便说说。”小颖马上拉住我的衣服开始撒娇。
没办法了,我只好坐回原位。
“其实姊在也很好,至少会和我讨论漫画。”
小颖的补充让我听来备觉讽刺。“姊对你的功用只有这样吗?”
“这样就够了,如果姊可以一直留在家里就好了。”
“小鬼,你诅咒我嫁不出去呀?”我敲敲小颖的头责备道。
“才不是,姊可以嫁给哥啊。”小颖嘟著嘴回道。
这句话说进我的心坎里,不过怎能承认呢?
“不要乱讲。”我尽量装出严肃的口气来掩饰心里的悸动。
“我哪有!我觉得哥和姊的感情很好。”小颖不服气地回应。
一时无法反应的我,过了几秒钟才故作轻松地转移气氛。“我和你的感情比较好啦。”
“不一样啦,我们的感情不一样,你和哥的感情就像妈和爸……哎哟!”
我又敲一下他的头,阻止他再说下去。
没想到刚满十三岁的小颖分得出手足之情和男女之情,真是人小鬼大。
“赶快写题目啦,明天就要考试了!”我怒吼一声,不让他有抗议的机会。
小颖摸摸鼻子乖乖地做题目了。我望著他,心湖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嫁给丁予恒是不错,问题是他愿不愿意娶我呢?
想到自己这两年来在感情世界缴了白卷就觉得可笑,我究竟在执著些什么?丁予恒的心中是否真有我的存在?
就让这些问题永远无解吧!
***
“小芸,星期天我们全家出去玩,庆祝你成年了。”
爸爸拿了几张到垦丁的来回票给我看,我才想起星期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谢谢爸!”我点点头。一转眼,我就进入了二字头的年龄,十字头的年龄是怎么度过的,心里竟然一点底也没有。
“我一张、静子一张、小颖一张、你一张,刚好四张。”
听到爸爸在分配车票时我提醒他漏了一个人。“爸,丁予恒呢?”
“他在台北,就没把他算进去了。”
“嗯。”爸爸说的对,在台北的丁予恒没有义务回来为我庆祝生日。
前两年在我十八、十九岁生日时都收到他寄来的卡片,其实这样就够了,我只求他记得我生日,至于生日礼物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不过二十岁总是个特别的年纪,多希望能在这一天见到他的面,听他对我说声“生日快乐”。
这愿望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不可能实现的。
***
生日那天全家起了个大早,一切打点完毕后就准备出门。
“奇怪了,小恒这次怎么没寄卡片?”
要关上大门前,静子阿姨突然说道,使我心里一揪。
是呀,为什么他这次连卡片也没寄?这是我二十岁的生日啊!
说不定他忘了,说不定他在台北陪女朋友,说不定……
在心里作了种种假设后更难过了。我蹒跚地走向爸爸的车。
“小芸,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面对爸爸的关心,我怎能明说难过的理由?
“没事,我们去车站吧。”我勉强微笑回应。
坐上车后小颖一直盯著我瞧,让我心虚地别过脸去。
这小鬼该不会看穿我的心事吧!不过他也没多嘴,一路上保持沉默。
到了车站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丁予恒今天会不会打电话给我?说不定他卡片是来不及寄,所以今天他会打电话来说一声“生日快乐”。
此时公车已经进站,爸爸将票交给服务人员,四个截角都被撕下。
“爸,我头有点昏,想回家睡觉。”我赶紧和爸爸说。
“啊,你不去垦丁?”爸爸的口气听来相当失望,毕竟这是为我庆生才准备的行程。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舒服。”我对爸爸撒谎了。
“好吧,自己一个人小心点。”爸爸看看手上的票根后说道。车马上就要开了,现在也不能退票。
等车子离开时,我才搭上回家的公车,心里为了刚才的谎言目涌起一阵罪恶感。
如果我猜错了呢?丁予恒也有可能真的忘了我的生日,甚至忘了我这个人?
今天刚满二十岁的我对未来的人生许下承诺,如果丁予恒没有忘了我的生日,这一生我就会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角落,什么人也不能替代。
***
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前边看电视边留意电话,手机也放在身边以防万一。
忘了自己等了多久,再度恢复意识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一连串的门铃声将我唤醒。
“谁呀?”
不晓得是谁会往周日下午来别人家里叨扰,我揉揉眼睛后打开门,眼前站的人赫然是丁予恒。
“睡死啦,我在外面站多久了你知道吗?”
丁予恒抱怨著,我却依旧楞在原地。
现在是在梦境里吗?
“邱芷芸,醒醒。”
丁予恒用手在我眼前晃晃,我才真的清醒了。“你怎么会突然跑回家?”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喏,送你。”丁予恒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钥匙圈,把它交到我手上。“生日快乐。”
我握紧钥匙圈,手上传来的触感证明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谢谢。”我的眼泪不由自主滑下脸颊。
“咦,你怎么哭了?敬守叔叔和妈没替你庆生吗?家里怎么这样安静?”丁予恒一边走进家门一边问道。
“他们去垦丁了,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将钥匙圈收进口袋后向他解释,不过身体不舒服这句话是乱讲的。
“身体不舒服?我看看。”丁予恒伸出右手在我额上探了一下。“还好没发烧,要多喝开水多休息。”
“嗯。”我喜欢他这样的温柔,感觉上已经睽别了两年之久。
“吃过午饭没有?”丁予恒说完后就踏入厨房。
“没,我睡到刚刚。”我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这件事,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
“先去坐著休息,我煮面给你吃。”
丁予恒边说边开始加热锅子,我连忙上前。“我自己来就好了。”
“去休息。”丁予恒不给我帮忙的机会,简短发下命令后就在冰箱里找寻青菜。
没办法了,只好让他去做。“那我到客厅了。”
几分钟后,丁予恒端了碗面出来,里面还加了一颗蛋。“没有蛋糕,就送你一颗蛋了。”
“谢谢。”其实只要他能回来我就很高兴了。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汤,正是我喜欢吃的口味。
就在这时,我想到一个很久以前的问题。“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说说看。”
“我听说你吃面从不加盐,以前你和我一起吃的时候怎么加了一堆?”好几年前我就想问他了,只是这个疑问一直没有说出口。
“呃……那几天我的口味有点改变。”丁予恒避重就轻地回答后就打开电视,像从前一样坐在我身边。
我知道他在说谎,哪有人的口味会往几天内变重呢?不过也不想拆穿他的谎言,自顾自地吃面。
“最近还好吧?”丁予恒突然开口问道。
“还好,你很久没回来了。”这句话出口后,我才发现自己话里带著浓浓的酸意,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妇在抱怨情人。
“有点忙。”丁予恒说了这个理由。
“忙著交女朋友吗?”我的口气更酸了,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害怕。
丁予恒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有回问:“你说呢?”
“这种事情我哪里知道。”我故意挑挑眉毛,尽力装出笑脸。其实很想问他是不是在台北交女朋友了,但就是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