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哀怨的从车窗看着她的王子,他差点就夹断公主的腿了。
庄智维愣了一下,「是风吗?」
他压根就没有关上车门,但是风吹的动车门吗?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庄郝仁已经在催促了,看样子他对儿子把这个泼妇丑女捡上车,很不高兴。
「哇!妳好漂亮。」
朱惜虹生平第一次坐进百万轿车的后座,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看见一个如洋娃娃般白皙美丽的美女正坐在旁边时,她更开心了。
美丽的事物人人都爱,她喜欢帅哥但也欣赏美女。
「偶知道偶很漂亮。」白丽莎捏着鼻子说:「但泥很臭,煤油洗澡吗?」
「嗯?」朱惜虹显然有点惊讶,这个洋娃娃说话的语调简直跟菜市场里的阿桑一模一样嘛!
说她很臭?废话,她刚刚才踩过一坨新鲜的狗屎而已!
白丽莎只用瞄一眼,立刻就知道朱惜虹和她是在世界两端的不同人种。
「泥奏远一点,臭味别沾到偶,我今天是擦POISON呢!」
她眨眨眼睛,不解的搔搔头,「什么?」
「呿,泥品味好差,泥竟然不认素Christian Dior POISON,这最高贵豪华富丽的香水,而且是Dior首席设计师为偶调的,平常人根本买不到!」
洋娃娃那轻蔑的语气太明显,还说她没品味,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虽然不知道她说的Christian Dior POISON到底有多高贵、多难得,但她还是立刻就给予反击。
「那有什么了不起!」朱惜虹把她的脚抬起来,「我这是大黄狗生产的新鲜狗屎,到处都有,每个人都踩得到。」
庄智维从后照镜里看着朱惜虹,忍不住因为她脸上那种洋洋得意的表情而咧开了嘴,笑出声音。
他可以想象得到白丽莎脸上的表情会有多惊恐、夸张,人家是上流社会的淑女,就连听见狗屎都觉得是一种侮辱,哪里还会像这位小姐这样大剌剌的拿出来讲。
「泥好脏呀!」白丽莎见鬼似的拿出喷过香水的手帕在空中乱挥,「太粗俗、真没水准!泥这个低级粗野的伦,实在太口怕了,好口怕喔!」
「狗屎有什么好粗俗没水准的,妳拉的屎就比较有水准吗?」居然说她低级粗野,拜托,她平均三天会踩到一次狗屎,早就已经习惯了,一点都不觉得有多「口怕」。
白丽莎惊呼一声,看着前座的庄智维双肩微微抖动着,似乎是在笑的样子。
她的世界快要塌了,她努力塑造的气质非凡、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形象快要瓦解了!
她用力扭着手帕,「偶不要跟妳梭话,泥是低阶级的伦,跟偶不一样,偶原谅妳。」
「没错没错!」握着方向盘的庄郝仁瞪了一眼笑开了嘴的儿子,为白丽莎发出了捍卫之声,「白小姐是上流社会的淑女,还是不要跟那种市井粗人说话。」
「那种市井粗人?」朱惜虹不爽的皱起眉,伸手拍拍庄郝仁的肩,「欧理桑,我这种人有什么不对?我实事求是、有话直说,了不起比你们穷一点,开不起一百万的车,这样没资格跟你们说话?」
「是三百五十二万。」叫他欧理桑?他今年也才六十岁多一点点,哪里像个欧理桑了?
朱惜虹没好气的说:「什么?」
「我说这辆车不是一百万,是三百五十二万。」庄郝仁重申。
「停车!」朱惜虹紧接着一声,「我要下车!」
庄郝仁立刻踩下煞车。
「小姐!」庄智维收起笑容,他欣赏她的坦率和自然,同时也觉得老爸和白丽莎是过分了点。
他同情她那受创的自尊,她无法忍受跟他们同车而急着离开也是情有可原的。
「请容我替他们道歉。」庄智维回过头,诚恳的说。
早知道请她上车会让她受第二次伤,他实在应该找台救护车来的。
「没关系啦!」她大方的表示,「我不会跟他们计较,有钱人的气焰我看多了,没什么,你用不着帮他们道歉。」
「那么……」他一笑,「还是让我送妳到医院,别急着下车了吧。」
她摇头,「不用了,我其实也没事,就不麻烦了,而且我跟朋友约在这里。」
她朝车窗外一比,庄智维一看,是一家餐厅,原来这才是她喊停车的原因,而不是因为自尊受创。
「那好吧,妳有我的名片,如果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他一说完,又接了一句,「妳有名片吗?」
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他莫名其妙的有种冲动,不想就这样跟她分手,至少也该留下日后联络的方式。
或许,等一切都解决了之后,会有别种可能……
说实在的,他对所谓的上流社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个成就极高、受人敬重,多礼又谦和的总裁可不是他的本性,他已经装得很痛苦了。
事实上,他喜欢甜甜圈胜过法国菜,喜欢可口可乐胜过高级红酒,喜欢搞笑电影胜过经典歌剧,喜欢重型机车胜过法拉利跑车。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当国际刑警胜过于执行总裁呀!
「我没有名片。」朱惜虹感到受宠若惊,「不过我可以马上写一张给你。」
白丽莎抗议的轻喊了一声,眼光充满了埋怨之情,「Alexis。」
「我们撞到人家,于情于理都应该确定这位小姐安然无事,留下她的名片方便日后联络,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不是吗?」
「给她几百块怎么样?」
庄郝仁的这个建议,换来了庄智维和朱惜虹的两枚白眼。
她马上在包包里寻找纸笔,但有了笔却找不到可以写的纸,庄智维也在置物箱里找了一会,「爸,车上有纸吗?」
「没有。」庄郝仁哼了声。有也不拿出来!
白丽莎在他的眼光转过来之时摇了摇头。有也不会拿出来。
朱惜虹干脆抽出一张面纸,把自己的姓名、电话写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别用掉了。」她叮咛他。
庄智维伸手接过,「我会记得的。」
但,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别说庄智维一脸愕然,就连朱惜虹自己也吓了一跳。
就正在她要把面纸给他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推力,让她的手猛然往前疾冲了几吋,砰的打在庄智维的鼻梁上。
朱惜虹呆了一下,全车的人也呆了,车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而白丽莎的尖叫率先打破了沉默。
紧跟着庄智维流下的两行鼻血,也促使朱惜虹回过神,「妈呀!又发生了!」
不可能,不可能,谁说历史不会重演的?
又来了,她压根就没有想打他的念头,但感觉就像有人突然拉着她的手,做出她不愿意做的事似的。
她已经因为这样而打跑了三个她爱慕的对象了耶,她不要庄智维是第四个啦!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重复这并不新鲜的道歉词。
「妳搞什么鬼!」庄郝仁抢过她手上的面纸,连忙给儿子擦鼻血。
「不能用呀……」
就在庄智维阻止那张面纸沾到鼻血时,朱惜虹已经火速冲下车,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多看她的白马王子一眼。
没有一个王子会想拯救能一拳打到他流鼻血的公主啦!
「到底是为什么?」朱惜虹又是悲愤、又是难堪、又是疑惑的冲进餐厅,「为什么、为什么?!」
玻璃门在她经过之后缓缓的关上,一阵风轻轻的吹了进来,霎时,那个穿著桃红色镶滚金边衣裤的小女孩,又笑嘻嘻的跟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