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夫妻吗?”东东看着木雕上的男与女,好奇地问。
“你猜对了!皇后正为图腾卡门涂抹莲花香精,你看,他俩各穿一只拖鞋,是不是鹣鲽情深?”
陶永哲的语调很不寻常,让东东侧过头望了他一眼,她发现他盯着木雕的眼眸闪闪发亮,向往之情尽在眼神间泄漏了。
鹣鲽情深啊……
东东的视线在图腾卡门和陶永哲之间游移,最后停在木雕上,看着看着,木雕上的脸孔赫然变成她和陶永哲,让她忍不住为自己的幻想吃吃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问。
“唔……”陶永哲一问,东东不禁红了脸,却止不住笑。
“到底笑什么?”不少人看过这个木雕,但没有人像东东的反应这般,让陶永哲好奇地追问。
“没有啦!”东东不自觉地拿手扇起自己的脸。好热!
“嘿!有鬼!”他斜睨着她。
“没有没有!”东东顾左右而言它,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去看陶永哲。“哪里有鬼?”心虚!
“这里!”陶永哲指指东东的胸前。“这里有鬼!”
东东尴尬极了,拎起自己的背包,挡开他的手,难为情地笑着。
“不说算了!”他转身走向吧台,不想为难她。
“喂,你生气了?”东东赶紧跟了过去。
“有什么气好生的?来煮咖啡吧!”
“咦?”直到现在,东东才发现会客室里有个小型的吧台,上头陈置了煮咖啡所需要的器具。
“你除了卖医疗器材和运动器材,也兼卖咖啡吗?”东东天真地问。
陶永哲听了哈哈笑了两声,“怎么可能?”他爱笑地摇摇头,“不过,如果待会儿你觉得我煮的咖啡还不错,我并不介意你付我钱。”说完,又忍俊不住先笑咧了嘴。总是这样,和东东在一起,欢乐似乎很容易就在他的脸上心上扩散和滋长。
“小气!”她瞪他一眼,带着撒娇的味道轻斥。
“哎!说我小气!既然这样,就应你的要求小气到底,我拿即溶咖啡招待你就好了。”他边说,边做势收起已经取出的咖啡豆。
“喂!”东东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敢?”
陶永哲夸张地缩回手,两手举到胸前,摆出投降的样子。“小生怎敢?”
“别唬弄我喔!这是最好的咖啡豆吗?”东东白了陶永哲一眼,径自打开咖啡豆的封口,嗅了嗅,扬起下巴问。
“这是综合咖啡豆。你不常喝咖啡,先尝试淡口味的,等你习惯了,我们再来试试其他重口味的单品咖啡。”陶永哲笑着接过咖啡豆,边解释,边倒出一些豆子,手法纯熟地研磨起来。
呃?综合咖啡?单品咖啡?什么跟什么呀?东东微皱起眉头。她对咖啡其实一窍不通。
“什么是单品咖啡?”她问。
“比如曼特宁……”陶永哲不经思索地回答,回答后却愣住了。
“怎么了?”东东看见陶永哲突然静止了动作,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挥了两下。
“呃……你要不要试试看?”他回过神,硬挤出一点笑容,然后递过磨豆机。
“好啊!”东东压下心头的疑问,照着他的动作专注地磨起咖啡豆,故意不去看正心事重重凝视着她的陶永哲。
从东东踏进他的店,直到刚刚他无意间提起杜凝恩最爱的曼特宁咖啡,他几乎忘了关于杜凝恩的那一段往事,只是对杜凝恩的承诺太重,他的生活到处有她的影子,如何能“改变”呢?
想着想着,陶永哲的视线调向摆在一旁的《向左走•向右走》。他可以向左走吗?又该如何让自己转弯呢?
“喂!”东东抬头看了陶永哲一眼。“可以了吗?已经磨很久了耶!”
“呃……我看看。”陶永哲拉回注意力,接过磨豆机。
“可以了吗?”东东甩甩手,凑过脸问。
陶永哲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可以了!磨得很细!”
“可以不必磨得这么细的,对不对?”东东了然,向陶永哲递去一个白眼。“看你心不在焉!我还想拜你为师呢!”“拜我为师?”他取出两只玻璃瓶,在其中一个瓶子注入热水,然后又拿块干净的布细心地擦拭着瓶子。
“学煮咖啡啊!”东东兴致盎然地盯着那两只玻璃瓶。
“想学煮咖啡啊?”他又取出一张网,放进其中一个瓶子。“学费呢?”
嘎?“学费?”东东轻呼。只见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摆出笑脸,伸手点了点那本《向左走•向右走》:“喏,已经给了!”
“哈哈!”他忍俊不住。“你很赖皮!”
“怎么样嘛?教教我嘛!”东东果真听他的话耍起赖。
“好!你听清楚了!”陶永哲指指长形的玻璃瓶,“这个是‘上瓶’,”又指指装水的瓶子,“这个是‘下瓶’。我现在用的是‘虹吸式’的方法,也可以称为‘真空壶’或‘寒风壶’。”说完,他将上瓶摆好,准备点酒精灯。
“等等!”东东飞快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本记事簿,记下重点摘要。
“记得,瓶子要擦干,不然等会儿煮的时候瓶子爆掉,那可不好玩唷!”他提醒。
“好!那是什么?”东东指指上瓶里的网子。
“滤网,等会儿你就知道它的功效了。”说着,他将方才磨好的咖啡粉倒进上瓶。
“哇!好香!”东东一副陶醉的样子,抓住空气中咖啡豆的味道猛嗅。
“都还没开始煮咧!”他笑着拿起上瓶,斜放在下瓶上。“上瓶要先斜放,不然咖啡的香气会被水蒸气冲散;等到水滚了,再将瓶子摆正。”
“哇呜!”东东赞叹,几乎是以崇拜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陶永哲。
他的技巧极为纯熟。
“为什么想自己煮咖啡呢?”东东问。
“因为喜欢喝咖啡喽!长久下来,自然就学会自己煮咖啡了。毕竟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口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长久下来?多久啊?”能这样不厌其烦地为自己煮上一杯咖啡,想来陶永哲应该非常喜欢咖啡才对!
“多久……”陶永哲微愣,眼神瞬间转为迷蒙。多久?似乎打从杜凝恩去世后,他就以喝咖啡、煮咖啡的方式来怀念她,因为咖啡是杜凝恩最爱的饮料。事实上,在杜凝恩去世前,他并不常喝咖啡的。
“和杜凝恩有关?”东东试探着问。他这样的神情她懂!
他静静地回视着东东,轻轻点点头。
“其实,你不必忌讳谈她的事。你可以在心里为她留一个角落;但是,不要让她影响你的生活。”东东深深望进陶永哲的双眸,恳切地说。
陶永哲先是震惊,然后茫然地眯了眼。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可以没有杜凝恩吗?他的承诺、她的影子,已经织成一张又宽又密的网,无边无际地将他紧紧覆住了,他根本无力挣脱。
“唔……”东东又看见陶永哲的忧郁了。不要紧,她会慢慢治疗他的忧郁的,需要的也许是时间吧!
这一瞬间,东东的心里已经非常笃定,她知道她已经转了弯,努力朝右边走去。
“哎呀!水滚了!”东东突然大叫。
陶永哲吓了一大跳,赶紧动手摆正上瓶。
“看来,你很需要一个助手!”她以非常郑重的口吻宣布。
陶永哲尴尬地瞪了东东一眼。“嘘!注意看!”他快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然后示意东东注意瓶子的变化。
“下瓶的水上升了。”东东惊喜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