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左霏霏回答,风征诏又举步走了。这次,他没有再回头,直走出后院--走出她的生活、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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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水里,左霏霏无意识地拨着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涟漪不断,就像她已懂情识爱的心一样。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的。现在知道了--它又甜又苦又酸又辣,很呛人,却滋味悠久。
想起风征诏,心又一阵阵痛,眼前的景物又时隐时现。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景物也只是越来越模糊,终至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呢?她恍惚地想着。
「大姊,因为妳在哭。」进来给左霏霏加热水的左雾雾轻声道。
左霏霏一怔,才晓得自己原来把心里话给问出口了。不过,左雾雾的答案更让她吃惊。她哭?她从四岁后就没有再哭了;稍早与风征诏在一起,她也没哭呢!现在,她居然哭了?她下意识地摸摸脸,湿湿的、一片冰凉。
「胡说,」左霏霏摇头。「这不是泪,这是给水蒸湿的。」
「可是妳的水已经凉了,没有烟雾蒸湿。」左雾雾小小声地解释。
左霏霏静了一会儿,强辩道:「这不是眼泪,我没有哭。」
「妳痛,就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我痛?我哪里痛了?」左霏霏白她一眼。
左雾雾指指她的心口。「这里。二姊说,大姊的心现在很痛、很痛,所以如果大姊要哭,我就要鼓励大姊多多哭。」
「什么鬼话!妳什么不好听,居然听霓霓的?」左霏霏让雾雾倒进一大桶热水后,又说道:「出去吧!我没有哭,记住了。」
左雾雾应着,走了出去,心里则想:二姊果然很厉害,知道大姊一定会说没有哭。
望着掩上的门,左霏霏觉得好笑。她哭?她才不哭咧!刚才面对风征诏指责她不会爱人,这么严重的冤屈,她都不哭了,她现在哭什么呢?
不哭的,不哭的!她只是失去风征诏而已啊!所以,她的心不应该会这么、这么的痛。而且越来越痛,好象心正被人硬生生地撕开,又似被人扼住,要将其捏碎一般。
风征诏……风、征、诏……
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下来,她伸出舌来舔。不是说眼泪是咸的吗?为什么她的是苦的?
她蓦地把自己的头浸入水里,让止不住的眼泪与水融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那是眼泪还是水,她才觉得安心。
哭过了,她就该回到从前那个自己,她对自己暗暗地说道。或许以前的自己也是不够勇敢的,但至少不似现在这般的懦弱,动不动就想哭,难看死了。
是的,哭过就好了。她衷心希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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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样?」聂云与风征诏一起坐在风征诏家后院的石凳上,呷一口酒后,问道。
「是不是我想怎样,你就怎样?」风征诏瞟他一眼道。
「两肋插刀。」聂云轻松地道。但眼中透出的信息,却是认真无比。
「去见皇上。无论如何,我都要皇上收回成命。」
「他不肯呢?」聂云实在很想知道,这位好友的笃定是从何而来。
「你不是有免死金牌?」风征诏笑一下。
聂云转转眼眸。「你打算如果真的不行,就救其它的人,不救你自己了?」
「对。」果然是他的好友!
「那可不行,果儿会杀了我的。」聂云轻笑。
「你可以的。」
聂云审视他良久。「为什么是她?」
「三千弱水,只愿取其一瓢。」风征诏深情地道。
聂云对这样的情感不是太懂。平常的擒贼捉寇已够他忙了,哪还有心思去风花雪月?
他轻叹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皇上呢?」
「现在。」风征诏站起来。
「现在?」聂云几乎要失了平常的沉稳而叫起来了。现在?现在已是二更了耶,拜托!
「是的,现在。我一刻也不能等待,我现在就必须走。」风征诏说走就走。
「喂,明天赶路是不是比现在好?」聂云还是第一次见着好友如此慌乱,看来,爱情真是害惨他了。
「你的马借我一用。」风征诏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聂云真想狠狠地叹口气,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他走上前,解开自己的汗血宝马。「来吧!虽然这是千里马,但载我们两个,总会比载一个慢的。你可能要在驿站不断换马才行。」聂云把风征诏拉上马来。
「无所谓。」既然霏霏对他有怀疑,那他就表现给她看吧!他会用行动来表明他对她的爱的!
「要走了。」聂云说。
「嗯。」风征诏点头,然后在聂云策起马时,又轻轻地加上一句--「霏霏,我爱妳,所以请等我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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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霏霏倏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但神志还有些迷茫。刚才的梦很迷离、很哀伤,害得她现在心里也乱糟糟的,恍似缺了一角。她捂着心口,转过螓首一望,天已经大白了。
此时门被人急促地敲打着,似乎再不开门,对方就要把门直接给踹开了。
「霜霜,妳一大清早的,干什么呀?扰人清梦!」左霏霏猛地打开门,不用想也知道全家只有谁会这样。
左霜霜气急败坏。「妳还有心情睡?」
「怎么没有?」她嘴硬地说。不过她很奇怪霜霜为何如此地焦急。
「诏大哥走了。」
左霏霏怔了一下。「走了?」她忽又陡地提高了音量。「什么叫走了?」不会是死了的意思吧?
「他和云大哥去京城了,听说是要去说服皇上。」左霜霜见左霏霏一脸紧张,反而平缓了下来。就是嘛,大姊根本舍不得诏大哥的。
「喔。」左霏霏说不清自己的心是喜是忧。
「喔?诏大哥为了妳,连夜赶去京城,妳就只有喔?」左霜霜真不敢相信,大姊至少也该有所表现呀!
「不然妳想怎样?」
「妳不去找他吗?」左霜霜问道。
去找他?左霏霏静默了一下。「我要梳洗了。」然后直接把门掩上,挡住左霜霜的聒噪。
什么?!
「大姊--」左霜霜对左霏霏的态度很生气。
左霓霓扯住左霜霜,对她摇摇头,然后才隔着木门对左霏霏道:「大姊,诏大哥如此为了妳,而妳呢?妳有为他做过什么事吗?我知道妳是怕连累我们才放弃这段感情的。但是大姊,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连面对问题的勇气也没有了?妳可以跟诏大哥一起去面圣、去说服皇上啊!到时真的不行了,妳才做决定,是不是比现在这样不战而降好呢?」
「妳不明白的--」左霏霏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很无力。
左霓霓颦起柳眉。「大姊,是妳不明白吧?遇到问题,就躲起来,这是妳左霏霏的作风吗?妳只是找借口而已,为了妳的软弱胆小而找的借口吧!我问妳,妳真的爱过诏大哥吗?」
「霓霓!」左霜霜扯扯她。霓霓的话好象太重了吧?
左霓霓却挣开左霜霜,气呼呼地瞅着门,似要把门烧穿,然后揪出里面的缩头乌龟。她真的生气了。
「连妳也怀疑我对他的爱?」左霏霏很受伤地问道。
「是的。如果妳连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去面对问题的勇气也没有,那我真的很怀疑妳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如果妳真的爱,为什么妳没有勇气?诏大哥没有给妳勇气吗?还是因为妳不够爱他,所以妳找不到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