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薇,我不晓得是什么难题,让你决定离开台北,想要改变自己,我想现在的你,一定跟离开台北前的你,相差很多。但人不是改了外表、改了穿着、改了惯常吃住的生活方式,就能真正改变。我想你只是暂时找不到前面的路,在你找到未来的路之前,能不能让我在这段时间里陪着你?」
何旭薇躺着,嘴一会儿半张、一会儿又合上。她真觉得商耕煜把她看透了,她感觉很震撼,像是赤裸裸站在他面前似的,才多少时间……这个商耕煜,好厉害,像是什么事到他眼前都成了透明。
他不像一般寻常人、不像是个只能过平淡生活的普通人,他的谈吐、他流露出来的气度、他对事、对人观察人微的敏锐,全不寻常,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躲在半山腰的穷乡僻壤生活?
商耕煜,突然变成何旭薇想解开的一道谜。
「你对每个你认为暂时『迷路』的女人,都说同样的话吗?」就像他说的,就把这里的生活当度假吧。活了二十五个年头,她从没这两天来得轻松。
「我在这儿生活两年多,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迷路』到我面前的美丽小姐。」
「那么请问一下,让你陪,我得付出什么代价?」
商耕煜轻声笑了笑,说:
「顺其自然吧,你不愿付的代价,我不会强迫。」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代价都不必。」
「何旭薇小姐,你年纪不小了,应该已经充分理解:天下没白吃午餐这个道理了。」
对商耕煜玩笑似的语气,何旭薇吐了吐舌头,一副耍赖模样。但另一方面她则想着,商耕煜并非她一开始以为的温吞无害,至少他此时展现的态度,清楚表达了他对她有所企图。
然而,尽管何旭薇感受到商耕煜对她的企图——那是种男人强烈想要一个女人的企图!她却没有任何不舒服。
以往对她表露过相同企图的男人也不少,但每个都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为那样明显露骨的企图,总让何旭薇觉得恶心、无聊。
究竟是商耕煜跟以往那些男人不同?或是她的心,因为换了环境变得不同?她竟有些迷惑了。
「商耕煜,你要记得你刚才说的,我不愿付的代价,你不会强迫。」何旭薇忽然有些忧虑,她不知是忧虑商耕煜对她的企图多些,或是忧虑她很可能把持不住自己多些?!
商耕煜……似乎很容易让人感觉彷佛认识他许久了、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但他们明明就对彼此有八成陌生,她甚至不晓得他以何维生!
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放心,我不会忘记我说过的话。旭薇,喊我名字就行了,多个姓,听起来很剌耳。」
「可以啊,你要给我什么好处?」
「这个好处,你觉得如何……」
何旭薇正要开口问是哪个好处,眼前却一暗,商耕煜俯首遮去了洒在她脸上的夕阳橘光、俯首在她唇上……点了一个轻吻!
那轻吻只短暂地停留一秒多、只是—个唇碰触唇的浅吻、只是……
他拉开四片唇瓣的距离,低声说:
「对不起,你这个模样躺在沙滩上,夕阳余晖把你染得好美,你的脸颊粉粉嫩嫩的,看起来就像幅画,我很难克制住不去吻你。」
他的拇指,抚摸着她的粉颊,画着小圈圈,他的声音,低沉得彷佛海贝里响着的遥远海浪声……何旭薇几乎迷失了。
「商耕煜……虽然没几个男人吻过我,你却是其中表现最糟的,从没哪个男人吻我,像你的吻,这么蜻蜓点水、这么随随便便——」
「你在抱怨我吻得不够缠绵吗?」他轻笑。
「缠绵……是不错的辞汇,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我怕你觉得太快、怕你觉得我侵犯了……」
「你如果能赶紧闭嘴,赶快补救不够缠绵的缺失,我可能会考虑原谅你侵犯我、又吻得太快的错……」
何旭薇最后终究没能把话说完,商耕煜就又一次低头,封住她的唇,这回,他可是尽了全力,试图挽救方才那吻是最后—名的纪录……
他尝着她唇里的甜蜜,尝着尝着,竟忽然想知道,究竟有几个男人吻过她……刚刚那个吻真是最糟的吗……他以为他表现的是尊重女性的绅士态度……没想到竟被评为最糟的一吻……
何旭薇再也无法思考了!她没办法去想,这样的吻是不是像商耕煜说的,太快了?她更没办法想,为什么在商耕煜怀里,她会有近乎找到依归的感受?
她的心产生某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觉,像是在告诉她,她就该待在商耕煜怀里。
这个吻,果真是绵长深腻……
他吻着她,吻得最后一抹夕阳余晖都没入了蓝色地平线、吻得她差点忘了该怎么呼吸!
何旭薇其实分不清,到底是某种不知名的渴望,让后来的她急喘吁吁?还是商耕煜给的吻像醇洒,太浓太烈,而她尝得太急,以致喘气吁吁……
这个傍晚,何旭薇得到生平第一个可以评定为——最热烈、最忘我的吻。
缠绵呵!
多亏商耕煜说出来,原来缠绵是那般忘我、陶醉的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了起来,什么都不具意义了,只剩当下如波涛奔腾的强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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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见她,满屋子昏暗,他却觉得仿佛看见一道灿亮。
何旭薇……阳光下的艳丽蔷薇,她给他的感觉,正如她的名字。
商耕煜合上那本读了三、四天的白鲸记,这阵子他似乎做什么事,步调都有些缓、有些紊乱。自从他生活里多了一个何旭薇,已经好几个晚上他没看新闻、没看发现频道。这些天的晚上,他几乎都跟何旭薇一块「浪费掉了」。
前一晚,他教她下厨,看她好有本事,把小小的厨房弄成战场,想来就觉得好笑!他不过是要她剥去洋葱的外皮,她竟拿了把水果刀,用力一削,三分之一的洋葱就让她削飞出窗子,她尖声一叫,迭声问:怎么办、怎么办?仿佛闯了滔天大祸那般紧张。
当时,他真想好好取笑她一番。但转头瞧见她懊恼的模样,他又觉得不忍,生怕打击了她的信心,怕她决定从此不进厨房。
果真如此,他岂不要害她未来的老公口福全无?不过看何旭薇下厨的模样,就算她真能在厨房苦苦修行个几年,他还是十分怀疑她能做得出可以吃的菜!
忙了整个晚上,结果只做出两菜一汤,若全让他自己动手,那两菜一汤顶多四十分钟,而他们却花掉三个多小时,大部分时间,他都浪费在替她收拾善后。
至于昨晚,何旭薇两天前买的全自动洗衣机送来了,弄好之后,她理所当然地把说明书放进他手里,甜甜地笑说:「你看完说明书,再教我怎么用,好不好?」
好不好?她明知道,他不会说不好。
他原想,既然是全自动,又是那种One Touch一按就搞定洗衣脱水的,要操作,对何旭薇来说应该不太难。
可惜,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因为何旭薇根本是个小麻烦!
她不爱洗衣机是洗衣、脱水一次完成的,她说有些衣服她要手洗,只要脱水;有些衣服她可以洗衣加脱水。
他只好捺着性子教她如何设定,怎么设定水位高低、清洗次数、脱水时间,因为是One Touch,所有设定只有两个按键,没想到这也能搞得她一团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