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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配得完美无瑕。”霍香蓟骄傲地看着自己这几天苦思而出的心血结晶。

  “可不是嘛!”惠姨翻开手提包,取出支票簿,持笔开票。“也多亏有你为惠姨尽心尽力。”盖回笔盖,将支票递给她。

  霍香蓟看了下支票面额,蹙着眉道:“惠姨,太多了。”这价钱是之前阱好的两倍多。

  “怎会?惠姨还嫌太少呢,嗯……再开一张给你好了。”说做就做地再度翻开支票簿。

  “不,不,真的够了。”霍香蓟连忙压下她蠢蠢欲动的手,频频摇头。

  “这哪够啊?”惠姨轻易地拿开她瘦薄见骨的手,执意再写。

  “惠姨……惠姨,你手机响了。”老天,打来得真是时候,霍香蓟松口气地想。

  不是她不爱钱,而是她不认为一件晚礼服、一双鞋,值得了这么多钱。霍香蓟又瞧了眼支票,心想着这两年来她的存款从零快速爬升到七位数字,认真想想真的很惊人,毕竟她两年加起来的工作时间还不到一年,但存款里的金额却直线上升,再加上她想买啥么就买啥这种不知节俭的个性,竟可存那么多钱。这几个月以来她才了解,这些贵夫人向她买衣服时出手算是很大方的。

  包括惠姨及她之前引见的达官贵人的老婆、情妇,只要是服装设计得满意,在价钱方面她们完全不吝啬,非常阔气,就不知是因为真的喜欢满意,还是攸关面子问题,反正她们给的价钱绝不少于上次的,所以她收到的支票面额——次比一次大。

  而且绝大多数只要是设计过一次后,就变成她的老顾客,使她的顾客愈来愈多,相对的她也愈来愈忙。

  “啧!好大牌的发型设计师。”惠姨挂掉电话后咋道,脱去礼服。“小蓟,你看我今天穿的内衣就是刚才跟你说的那一套,怎样,色泽柔,款式美吧,而且它有集中托高的功能喔!”

  惠姨在她面前快乐地转了几圈。“虽然这内衣新款是和国外同步上市,但听说设计这款内衣的人是中国人耶。”

  霍香蓟回神就见惠姨只着内衣,在她面前波涛汹涌的晃,反射性地后退半步。“惠姨,你什么时候把晚礼服脱掉的?”那内衣看起来的确很棒,柔美的粉绿色,她有点心动了。

  “刚才脱的。”惠姨捧着胸部,端到霍香蓟面前道:“小蓟,你觉得我保养得怎么样?”

  霍香蓟打量一会儿才道:“算不错。”惠姨也快五十岁丁,胸部看起来饱满实在,皮肤虽没年轻人滑嫩紧实,但倒也没外扩下垂,跟其他达官贵人的老婆比起来好上许多。

  惠姨当然懂霍香蓟的意思,听完后便开心的笑丁。“好啦!不跟你聊了,发型设计师在催我了。”套上原本的丝质长袖上衣。

  “对了,小蓟你有没有男朋友?”惠姨手里捉着长裤停下动作。

  “没有。”霍香蓟收着晚礼服的动作微顿了会儿,神色闪过一丝黯然。

  “是喔!”惠姨挑着眉再道:“看你的样子像快满二十岁的女孩,但有这等巧手,我想应该有二十五以上了吧!”

  “惠姨猜得真准。”霍香蓟扯着笑,心情不如前几秒。一手将晚礼服摆人木盒内,另一手将酒红色高跟鞋放回纸盒。 

  “我有个儿子,今年三十,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黄金单身汉,怎样,有投有意思啊?”惠姨努力地推销儿子,仿佛她儿于是滞销许久的货物。

  霍香蓟才想开口婉拒,惠姨的手机又响了。

  “啊,”惠姨翻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道:“又打来,真没耐性。刚才说的事你就好生考虑考虑。这发型设计师的脾气是有名的大,我都得让他几分。”惠姨套上白绸长裤及高跟鞋,拿起碎花阳伞。

  霍香蓟走到窗边将先前放下的窗帘拉起,顺道拉开玻璃窗,属于风铃的清脆纯净又再度回荡在屋内。

  将木盒及纸盒递给惠姨,跟她道了声再见后,室内又恢复原来的平静。

  一切都没变,只是少了件晚礼服和高跟鞋,多了张支票,一切都没变,宁静淡雅的外表。

  霍香蓟摸着颈子上的项链,白金链上挂着一枚戒指,面无表情地将戒指捧在手掌,乌眸缓缓燃起火苗,内心烧着熊熊大火,外表平静无波。

  凉爽的冷气房,转动的吊扇,柔美的艺术灯,温暖的夏日午后。

  * * *

  五月中旬的台湾潮湿黏热,国际机场的中央空调隆隆地灌送强风。随着班机起降,送机人的离别之情,接机人的喜悦拥抱,以及络绎不绝的人群潮涌,让挑高室内建筑里的喧哗嘈杂更显嘹亮。

  宽大的T恤配上休闲短裤,武成新背着背包,提着行季,踩着凉鞋步出国际机场。夏日烈阳让他反射性地压底鸭舌帽,深吸口气,嗯……空气中的污浊令人怀念。

  三年了,原来思念的程度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这次回国没跟任何人提,想当然尔没人会来接机,虽是他想要的,但总有丝惆怅,非常期待见到她。

  他伸手招了辆黄色计程车,坐了进去。跟司机说了一串地址后,他便闭目养神。

  回想起这几年的点滴,辛苦总算是有代价,至少不是两手空空而回。他下意识地拍拍背包。

  当初没跟她商量就私自决定出国留学,一声不响的跑去国外学设计,她一定气爆了吧?武成新感叹地摇摇头,虽然这几年陆续寄过几封信给她,但他从没留下地址,也没打电话给她。

  她会体谅吗?体谅他的用心良苦,了解他的苦衷。她应该知道他之所以会狠下心,绝情地没跟她连络,行踪成谜,为的是什么?她知道的,他相信。 

  但如果她说她不了解呢?呃……他要怎么跟她解释?诚实地跟她说:“因为我担心你会冲到国外,揪着我的耳朵隔着大西洋把我拎回台湾。”

  武成新的眉头深锁,或许……她听完后会给他几个黑轮,再拉着他的T恤将他丢向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来个眼不见为净。武成新困难地吞了唾液,打个冷颤。

  “少年仔,你很冷?”司机大哥看他打着颤,好心地问。

  “不会,冷气刚刚好。”武成新回神地睁开眼,对司机大哥淡笑。笑得很英俊,只是有点牵强。

  “真的吗?”

  “真的不会冷。”武成新摇着手,加强笑容。

  “不会冷就好。”司机大哥咧着嘴,露出长期吃槟榔的牙齿。原本计划在坐车时,好好安排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但光想到那幅景象……就算了,跟司机大哥聊天也不错。

  “少年仔,你看起来很斯文,在做什么行业?”司机大哥从后照镜瞄他一眼。

  “我?”武成新垂头思考。“如果硬要说的话,我算是服装设计师。”

  “设计师喔!很高尚哪。”司机大哥面露崇拜。“你是设计男生的衣服喔!”

  “不,不是……我设计的是女装。”武成新脸上出现不自然。

  司机大哥听他这么说就更有兴趣了,分神地从后照镜看着他。“查某人喔——”尾音在笑。

  武成新抹了把脸,恢复表情,不理会司机话里的调侃。毕竟台湾不像美国观念那么开放,男人设计女性的衣物总是怪了点,尤其是他专门设计的“那种东西——”

  “这几年台湾变化大吗?”武成新另外找个安全的话题,闪去司机大哥的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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