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引擎,他驱车前往南面出口找寻舒品絜。
而这厢的舒品絜正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任崇威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这里灯光昏暗,又没有比较显着的地标,要是任崇威找不到她怎么办?她可下想白白错失了跟他相处的机会。
她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显眼一点,才下会让他找不到人。打定主意,舒品絜的脑袋开始灵活地转动。
嗯,想到办法了!
首先,她跑到路灯下,让昏黄的光线照射在身上,虽然不够清晰,伹也不至于黑抹抹地让人看不见身影。接着,她将任祟威借她戴的球帽帽舌往隆拉,并且从背包拿出一支加油棒。
棒子啊棒子,刚才的比赛没让你发挥功用,不过,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舒品絜两手握住加油棒,宛如拿着球棒似的,做出打击动作。
这种姿势够明显了吧!此刻的舒品絜只在意任崇威的到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
她——在做什么?该不会一向都是用这样的姿势等人吧?任崇威怔愕地看着动作突兀的讦品絜。
有点愚蠢,但他却觉得她愚蠢得相当—可爱。
叭,叭——
他先按了两声喇叭引起她的注意,然后将车子驶近,按下车窗。“上车。”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见到车内的人,舒品絜立刻站直了身子,一手拿着加油棒,一手拎起地上的背包,迅速地坐进副驾驶座。
“幸好你有看到我,我还怕你会找不到我,然后就把车开走了。”
车子内的空间比休息室以及球员休息区还要狭窄,那也代表她与任崇威的距离更加接近。
怦咯、怦咚、怦咚……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愈来愈剧烈。
“你那样……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忍俊不住地哑然失笑。
由于刚才舒品絜突兀的姿势引起众人的注意,就连她上了车,也还有不少人的视线追着她跑,为了不想被人认出、引发球迷的骚动,任崇威俐落地操控方向盘,将车了驶离迈洛球场。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对她笑耶—舒品絜傻愣地看着驾驶座的他。
他高壮魁梧的身体填满了整个驾驶座,掌控方向盘的手臂恰到好处地结实,覆盖在硕长双腿外的球裤,因脚的弯曲而绷紧,显现出大腿肌肉的完美线条。
脱下球帽,那棕黑的发有些凌乱。鹰隼般锐利的湛黑眼眸,俊挺坚毅的鼻梁,还有上扬的饱满唇瓣!他的神情总是散发出自信的光采,深深地吸引着地。
当初就是见到电视萤幕上这样的他,让她初次有了接触棒球的兴趣,近而深陷在有他的棒球世界。
难得能够在这么接近的距离凝视着他,她一定要把这一刻的回忆牢牢地锁在脑海里。
“‘舒洁’小妹,你先把住的地方告诉我,免得我漫无目的地开车。”
沉稳醇厚的嗓音传进她的耳中,她霎时清醒,将停驻在他身上的臼光迅速收了回来。
她竟看他看得出神了!舒品絜的脸蛋不争气地泛上两朵红云,暗自庆幸车内的光线昏暗,头顶上戴的球帽也遮住了她的羞红。
他刚跟她说了什么来着?
“呃……”她开口发出清脆的单音,却不知怎么接下去。
“你住哪儿?”知道她没听清楚,他再问了一次。
“找……我本来是想去住迈洛球场附近的饭店,可是我朋友又坚持,要我去住她家……哎,对了,她要我一看完球赛就打电话给她,我竟然忘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于璇肯定心急如焚。
听着她喃喃嘀咕,任崇威的眉心倏然紧皱,他当机立断地先将车子停在路边,侧首看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还没搞定住的地方?!”
照理说,她应该已有下榻安身的地方,才有闲暇的功夫去球场看比赛,可是它连住的地方都还没确定……她该不会今天才到美国?!
“我下午一下飞机,就直接到迈洛球场看球赛了,时间算得刚刚好,一刻也没耽搁,不过,就是没算到订饭店的时间。”急着来看比赛,哪还会想那么多呀!
出国前她是曾上网预先订饭店,可是迈洛球场附近的饭店都没空房了,她又不想住得太远,于是打算到美国再找落脚的地方。
“还好朋友要我去住她那儿,不然今晚可能就要露宿街头啰。”她笑语。
呵,老天爷待她不薄哩!
真的如他所料,她今天才到美国。难道,她都没有时差问题?而且,不确定有没有住的地方,却还能放心地到球场看比赛?
“没有人跟你一起来美国吗?你的家人呢?”她这么娇小稚嫩,看起来实在像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高中小女生,不得不教人担心。
“我瞒着我爸蚂自己跑到美国呀,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他们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她淘气地吐吐小舌。
她每年暑假都因为留在台北打工,没回台中老家,所以这一次没回去,父母也下觉有异。
听着她的回答,瞅着她开朗的笑颜,任崇威沉下脸,忍不住低吼——
“你这个笨蛋!”
“嗄?”见到他严肃的脸,舒品絜顿时收起了笑容。“你……你在生气吗?”她怯怯地问道。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舒品絜思索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你没有周详的计画,就贸然跑来美国,根本就是笨蛋所为!”严厉的口吻着实令他自己也有些讶异。
他从不会在乎球迷的一切事情,只在意自己的球技好坏与否。虽不至于对球迷不假辞色,却也不可能因为他们而让他的情绪有所起伏。
唯独这个女孩,竞让他三番两次地坏了原则。
她令他心软地允许她假借妹妹的身分,进入球员休息区观赛;她令他在上场打击时,还苦恼思索自己是否因为话太重而伤了她,结果却让自己三振出局;她甚至令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主动说要送她回去。
而现在,他又因为她的事而感到愤怒,然而,重点是——他却不知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
“我才不是笨蛋呢,而且找并没有贸然来美国,为了来美国,我拼命地打工存钱耶!”他不会了解她有多想来美国。
从她知道他在美国棒坛奋斗后,她就一直想来为他加油,当然,到美国的旅费她下可能伸手跟父母要,所以自从读大学后,她就不断地打工,总算有了一笔足够到美国的钱。
“你年纪这么小,自己一个人跑来美国,没想过父母会担心吗?像你这样不够理智,只凭着感觉走,就是个笨蛋。”深吸口气,他这次的语调较缓和。
“我二十一岁,已经成年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听到她的年龄,任崇威感到诧异,从外表看,实在感觉不出她已成年,她真的就像个还需要人疼爱的邻家小妹妹。
“就算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有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安危?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他再次严肃地问她。
她摇摇头,然后睁着晶亮的圆瞳凝视他湛黑的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到美国找你,一定要到美国找你。”她坚定地宣告。
那执着的意念如同傍晚她在休息室,毅然决然剪去自己的长发一样,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甚至更加剧烈。
他沉默了。
头一次,他面对球迷真挚的言语,却不知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