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哥哥和杨迅谈过了,一切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于是她低声吐实。「他很单纯,又不贪财,刚好符合我的要求……」
「就这么简单?难道妳对他没半点好感?」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自我催眠似地说道:「他不过是被我买的情夫,就像配种一样,只负责让我怀孕,这完全是场交易。」
「不可能!以妳这么挑剔的个性,一定对他有感情。」兄妹认识二十五年了,他怎会不了解她?
「他又不喜欢我,要不是为了动物之家,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说穿了妳就是喜欢他嘛!」还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没有、我才没有!」
看她像个耍赖的小女生,江逸樵仰天长叹。「真不敢相信我妹妹是这么胆小的人,那个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女强人跑哪儿去了?就算杨迅是为了钱跟妳在一起,妳就没有信心让他爱上妳?」
「可是我……我不想失望、不想受伤……」爱情太可怕,叫人上天堂也下地狱。
「人活着本来就会失望、会受伤,妳还没尝试就放弃,这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借口!」为了点醒妹妹,他不惜摊开自己的伤口。「就算是万人迷我也曾彷徨过,要对老爸跟妹妹说出我是同性恋有多困难,妳能明白吗?尤其是我被拋弃的时候,也不能找你们诉苦,因为这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是为情所困的大笨蛋,我承认、我接受,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雪蓉不可思议地望着哥哥。「可是……你……你不是说都是你拋弃别人的吗?」
「那是骗妳的啦!」江逸樵双手插腰,开始在房里踱步,略显烦躁地说:「情场上怎么可能一帆风顺?我可是寻寻觅觅、翻来覆去才找到真命天子,妳以为我能像在舞台上一样迷倒众生?要是那么容易的话,爱情还能叫爱情吗?」
「哥,我……我很抱歉也很遗憾……我应该多了解你的心情。」她从未想过,爽朗乐观的哥哥也有这般心事。
「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马丁,除非我被他甩了,到时再拜托妳做我的心理医生。」
雪蓉苦笑着点点头。「希望不会有那天,不过我还是先答应你。」
「我了解,妳从小都是模范生,习惯拿第一名,受不了任何失败的可能,其实恋爱是很好的磨练,妳不妨给那小子一个机会,先性后爱也无所谓,这种事没什么公式,只要你们合得来就行。」
「可能来不及了,因为我把自己推进了死巷……」雪蓉已经没了主张,毕竟她也是初恋呀!
「迟到总比不到好,听我的准没错,我可是人人公认的恋爱大师!」江逸樵站起来打开门,呼唤最佳男主角--
「小子,该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抱歉,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一走进房,杨迅先开口道歉。
隋节发展过于惊人,江雪蓉呆了两秒才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可以偷听?!」
杨迅硬着头皮说:「是大哥叫我站在门外等的。」
「谁是你大哥?被你叫得都老了十岁!」江逸樵不客气地一拳K在杨迅头上。「Just call me Joe,我的朋友都是这样叫我。」
换言之,杨迅现在除了荣登他的妹夫排行榜冠军,也被他列在朋友的名单上。
「Joe,谢谢你。」杨迅再次道谢,他欠Joe的不只一份人情,更是一生幸福的关键。
「那就交给你,我先闪了。」走到门口,江逸樵凑近杨迅耳畔低声说道:「敢让我妹哭的话,我就烧光你的动物之家,让那些猫狗尸骨无存。」
「……知道了……」杨迅打了个冷头,这对兄妹都有惊人的气势。
「砰!」
江逸樵关上门,让这对小俩口自己找答案。
直到此时,雪蓉仍不敢相信,仍安静无声,如果杨迅真的听到那些话,现在他心里会怎么想?他又为何跑来美国找她?一连串问题在她脑中回响,有如猫鼠同笼、鸡飞狗跳。
「好久不见。」杨迅走到床边,从背后拿出花束。「这……送给妳。」
看到那束紫罗兰,她想都没想就骂:「笨蛋,干么送我花?你没看花园里有多少花,连屋里也都是花!」
他们兄妹俩的反应还真像!杨迅不得不承认,血缘这种东西影响至深。
「我想送就送,妳不要就算了。」他作势要丢进垃圾桶。
「我又没说我不要!」她几乎是抢过花束,双手不自禁发抖,怎么办,她居然高兴得想哭,像个十几岁的女孩,只要一东花就能感受幸福。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雪蓉。「妳脸好红,哪里不舒服吗?」
「你别看我!」她立刻转过头,恨不得拿被子盖住自己。
「妳不会是在害羞吧?一点都不像妳。」他必须强忍住笑,她这模样太可爱了。
「你管我那么多?走开、走开!」
她越是推阻,他越是靠近,直到两人的唇没了距离。
他温柔而坚定地吻着她,不管他们之间是太平洋、大西洋、北极海,他会像摩西一样走出一条路,抵达那梦想的彼岸……
眨眨眼,她把泪滴眨回眼眶,不准自己哭哭啼啼的。「为什么吻我?」
「呃……嗯……虽然妳很骄傲、固执、难搞……」先前他想了那么多台词,怎么现在全忘光了?真希望波波在场,给他提示一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开口就没好话,还不如闭嘴!」
「我要说的是,不管妳有多少缺点,反正我爱妳就对了!」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她嘟起嘴,闷闷地说:「你骗我。」
老天,现在这是什么情形?当他鼓起勇气表白,她却指控他是个骗子!「我干么骗妳?我可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听过。」
「你是为了钱、为了孩子、为了动物之家……」
「妳这女人疑心病很重耶!那不然我们签张新合约,妳说怎样就怎样,我一毛钱都不要,只要让我跟妳在一起,这样总行了吧?」
当他全部豁出去的时候,她却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我身上有种怪味,那是我最喜欢的香水……」
「几百年前的事,妳还记得那么清楚?」
「那次我们去动物园,你还说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啦!我认错、我道歉、我说对不起,拜托妳别念了!」尽管是二月寒冬,他脸上满是大汗,全因惶恐紧张无措。
「对孕妇说话这么大声,你有没有一点珍惜我?」
「我……」他整个人有如消气的皮球。「我怎么会爱上妳这种女人?占了便宜又卖乖,我可不可以反悔?」
「不可以!」她终于笑出声音。「人家才不让你反悔。」
「妳这坏女人!」他这才安心抱住她,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我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镇上有一票人正在筹划我们的婚礼。」
「我们的婚礼?我哪时说要嫁给你?」
「妳不嫁给我?那我嫁给妳行不行?」再不然他就没辙了。
「这还差不多。」她也懂得适时收场,别搞砸了求之不易的结局。
「大小姐--」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要融化妳这块雪可真不容易。」
「谁叫你就是我的阳光呢?」她搂住他的颈子,做出最主动、最热情的举动--吻在他的额头上。
他虽然感动了一下下,却不能就此满足。「然后咧?我大老远跑来,千辛万苦找到妳,就只有这么点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