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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成。”村长摇著头,和气的眼神蒙上一股杀戾之气。“公子可是这祭典中不可或缺的主要贵客——三天后,当河水涨满之时,也就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

  “村长此言差矣,我既不是乩童也不是祭司,在你们的风俗祭祀上,哪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当然有用!你将会是这数年来最让人满意的祭品了。哈哈哈,像你这样年轻俊秀的青年,献给河神当祭品正好,托你的福,我们村子往后这几年必能安享丰收、富庶的日子。要后悔,滕公子,就后悔你怎么会误闯到我们这神女村吧!”

  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曾听过在某些偏僻而又民智不开的蛮荒村落,还存在一些叫人难以置信的风俗文化,比方说河神娶妻之类的祭典。各式各样的传说都有,多半都是当地居民为求平安,认为只要献上牲礼就能免除河水暴涨氾滥之苦之类的。

  于岚想起那间荒庙中倾圮的神像、茶店小二与谭大娘的警告……莫非这一切指的就是这回事?

  “这对一个凡人而言可是无上的光荣,能和神女交合,获得永恒的生命,换取一整个村子的平安,这不是普通人能寻得的机会。”

  “既然机会难得,我又是个普通人,就烦请你把这项荣耀转给其他人吧!”

  “呵呵,公子真会说笑。”村长脸色一变,严厉地向外面喊道:“可以把食物送上来了。”接著回过头对他说话时,村长的脸色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虚伪的笑著。

  “不知滕公子吃不吃得惯这儿的食物,不过我们必定会竭尽所能地让你在这最后三天吃尽你想吃与喜欢吃的东西,只要小村能够办到,公子不必客气。只请你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怨我们……我们不过是想继续养家活口、保留住我们的家园、田地,不想被河水淹没而已。”

  这时于岚已经懒得再和这名变色龙一样的怪老头说话了,他闭上眼睛——当下最该做的事,是尽快冷静下来思考,如何逃生。

  “哼,慢吞吞的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呀!”

  村长的骂声让于岚睁开一眼,瞧见谭裴奴默默端著一只竹蓝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叫她进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于岚冷冰冰地说道。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披著羊皮的恶妇毒女。

  刹那间,谭裴奴的脸色刷白了。无辜的大眼泛著泪光,仿佛随时都会掉下珠泪,一排贝齿更是紧咬著下唇,像在压抑自己的哭声。

  可是这一招已经无法勾起于岚任何的同情。他允许自己愚蠢一次,但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的掉入同样的陷阱。背叛他的人最好认清楚,一旦他得到翻身机会时,也就是背叛者沉沦地狱的日子。

  “呵呵,滕公子怎么能对我们神女村即将上任的新神女这么凶呢?”村长粗鲁的捉著裴奴的头发,硬是抬起她的下巴面向于岚说:“瞧这脸蛋,美丽吧?和她母亲一样,都是天生的神女。我们村子里的男人都很有福气,能拥有这么美的神女,供我们享乐。

  “要知道,她娘虽然也是个不错的骚货,可惜就是年纪大了点,我们早想找个机会换掉她娘,但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费了我们一番功夫呢!不过今年,不管她娘怎么说,这丫头都注定要开神入窍。呵呵呵,你就好好期待三天后,祭典上她吧!”

  于岚愤怒地望著村长一脸猥亵的笑,但他更气愤自己心中竟还会为她所动。当他看到村长捉住她下巴时,甚至想剁下村长那肮脏的手——为了她!

  “慢慢用吧,这一顿可是她亲手帮你煮的。放心,这些菜不会有毒,因为我们已经捉到你了,你如果不能到三天后,就没有意义了。哈哈哈!”

  ※ ※ ※

  “啊哈哈哈,村长,我敬你!”王家兄弟中最长的王三捧著酒杯说。

  “也敬你!”村长满意地拦过酒杯,一口喝干。“总算,今年的祭典也能平安无事地完成了。我起初还有些担心,随著日子越来越接近,就是找不到当祭品的合适人选,要是从村子里挑,我就得伤脑筋了。不过这下子,还真要谢谢老天爷,送给我们这么好的大礼。”

  “要不是那小子太棘手,中间还有莫明其妙的老鹰插手,我们兄弟也不用费那么大功夫了。”王四猛然放下酒杯,瞪著站在门边的谭裴奴。

  “反正到最后还是把他关起来了,我们的牢房可是用上等的精铁打造的,就算那家伙再厉害也是个人,绝不可能破牢而出。”王五干干地说道。

  “这可难说,我看谭家丫头似乎不是很合作呀!我亲眼看到她和那小子一起眉来眼去的,要不是一旁有谭大娘在,她早就勾搭上人家了。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真是本村之耻。”王六一双眼贼贼地直往她身上瞄。

  想到那家伙曾经破坏过他的好事,王六就一肚子火。所以当他狼狈地回到村子中,头一件事就是唆使自家兄弟找上村长,告诉他村子里来了陌生人。正巧,也愁著如何安排今年祭典的村长,立刻就上勾了。

  四兄弟本想趁陌生人落脚在庙中是动手,谁知那么凑巧,几番因缘,陌生人竟住在荒庙后的谭大娘家中。兄弟们决定必须避开谭大娘的耳目做这件事,否则她就会联想到今年的祭典,又把裴奴藏起来——过去就有过这种例子了。

  四兄弟才改在隔天早上下手。

  而当天晚上,一起在谭家屋外监视的王六,看到谭裴奴和那家伙竟有“说”有笑,原本就已经相当不甘愿的火气也越烧越旺。

  “呵呵,她不敢背叛咱们村子的!”村长几杯黄汤下肚,平日在人前伪装的高尚德行早已不知消失何方,咯咯笑得像只老母鸡说:“她晓得一时背叛咱们村子,她娘会有什么下场。”

  王六还是一脸不信地说:“万一她宁可选择情郎也不要自己娘的命呢?”

  “这倒还不至于。”王六冷瞥谭裴奴一眼说:“她娘几乎等于这丫头的全部,那男人的甜言蜜语再怎么高明,一日之内也无法取代自己娘亲的地位吧!”

  “真是如此就好了。”王六一哼。

  裴奴承受这些恶意的眼神,强忍著不让自己的内心害怕浮上表面,对这些人来说,看到她发抖绝不代表他们就会同情,他们只会以加倍低贱,可怕的言词与行为,来责骂、侮辱她而已。她从小遭遇过无数次被他们兄弟踢打、谩骂的情况,所以早就学会了如何在他们面前,装作听不到、感受不到的木头人。

  何况相较下,他们这些言词还不如滕于岚一个眼神来得有杀伤力。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当他被自己下药的茶迷昏前,那双美丽清澈的诚实双眸中,泛起的不信与指控——他以沉痛的无言指控了她的背叛。

  裴奴以为自己的心会裂成两半,可是她错了,那不是裂成两半,而是碎成一地,她以这双手把自己的心给扯碎了——不是任何人的错,全都是她的软弱无力,以及她生在这个村子的命运所造成的。

  “别站在那儿硬眼了,下去吧!你就暂住在我家,房间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村长好没好气地挥手说道。

  裴奴迟疑著,莫非村长忘了,他答应自己只要她听话,就会让她见见娘……“还有什么事?”见她站著不动,村长又咆哮说:“一句话也不会吭呀!真是个笨哑巴,小时候不是还挺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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