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令峰正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沽沽自喜时,一个吊儿啷当的声音窜入他的耳朵中。“那可不一定哦!展长老。”
石磬轻松漫步走出草丛,手中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电缆线。
“你……”
石磐手上的是——炸药的引线!红的黄的绿的蓝的,色彩缤纷,煞是好看,但这番景象却使展令蜂气红了双眼。
“喔喔喔,老头儿,年纪大了,当心气得脑溢血,不过这样也好,我倒省得亲自动手,杀你这只乌龟还怕砸了我的名声。”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忿怒的神情在晨令蜂的脸上出现片刻,随即转为平静。“你也不用得意,别忘了你师父的女儿在我手里,其他的人呢?商浩恒呢?”
一直偏着头的翡崎如遭电击似地抬首。
商浩恒!?他不能来!她宁死也不愿见他有生命危险。
“石磐,叫商浩恒走开,我不要见到他,我恨他,我不要见他!”她气急败坏的神情,和她极力撇清的话语完全不符。
一旁居于暗处的商浩恒却白了脸庞。
东方进悄悄地伸过手,无声无息拍了拍他的肩膀,清楚的口型无声道出安慰的言语。
——别在意,她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点点头。
——我知道。
当埋伏的众人努力稳定少主的心时,外头的石神医仍在独力奋战。
“喂!老家伙,反正炸药被我拆了,你也没戏本可唱,不如放了我亲爱的翡崎,咱们和平讨论,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他一边说话,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一个“又”字。神啊!我保证不动他“一根汗毛”——我砍他十大块,只留一根完整的汗毛。
展令峰冷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是靠什么起家的,说谎不打草稿,凭这种烂理由就想唬我?”
两人不停地唇枪舌战,忽然间,翡崎看见石磬对她眨了一下眼,接着看了一下旁边的丛林。
昏眩的神志转为清晰,石磐叫她……逃!?
砰——
轰天般的巨大声响由三十公尺外焊发,将展令峰和他的爪牙震住了。
“上!”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商浩恒一声命令,傲天盟的机动人员由四方冲出;同一时间,翡崎感觉身子一抽,她和石磬瞬间滚入及腰的草丛中。
“留在这儿,我出去帮忙。”话语来毕,只见人影一晃,石磬已在直公尺外一个轻击打落男子右手握着的匕首。
二十公尺见方的空地上,两派人马缠斗着,谁也没机会使用武器,只能肉搏实战,使尽绝招。渐渐地,傲天盟的人占了上风。
大势巳去的展令蜂,眼见自己的人手伤亡越来越多,趁着一个空隙,掏出衣服内侧暗藏的另一把枪,举起瞄向寓他最近,背对着他和杀手打得激烈的商浩恒。
这一幕只有躲在一旁的翡畸目睹,她毫不思索,跑出了藏匿处,往两人之间冲去。
展令峰红着眼狠狠地扣下扳机。
你们都该死!
“翡儿!危险——”商浩恒一拳击倒一个男人,回头望着朝他飞奔的翡崎,枪声和他的大吼同时响起。
铁毅伦、东方进和石磐同时拔枪射向展令峰,他粗重的身子硬生生地钻进三颗子弹,展令峰摇摇欲坠地往后退晃了两步,随即倒在地上。
机场的人声慌乱,倒在血泊中的她,师父的惊呼……
几个月前的枪战—幕幕历历在现,他发誓绝不再让它发生的塞外,如今又重演了。
就在他的眼前!
刹那间,嘈杂的声音消失在他的耳边,决斗中的人群匿迹在他的眼前,眸中只有轻轻扶起靠在他怀中的受伤女子。
“翡儿?”颤抖的声音喊着他心爱的女人。
“浩恒……”死白的脸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身体好重,几个月前痛得要命的感觉又出现了,可是心情好高兴,她伸出手抚摸她心爱男人的脸,想确定他的存在。“你……你没事吧?”
“嘘,别出声,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商浩恒慌了手脚,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他绝不允许她就这样离开他!
“听……我说……你都不给我……机会。”
气若游丝的嗓音由她困难的呼吸声中发出,坡祷般地震撼他的灵魂。
“浩恒,我爱你……我……李翡崎……爱的是……商……浩……恒。”望着怀里垂挂着的人儿,战粟像鬼魅似地霸占他的思考,血液由脑中完全抽离,碎裂的心坠入万尺冰窖,一阵又一阵的难以置信和惊恐在体内郁积,直到它们化为字句由商浩恒的内心深处冲出他的喉咙——
“不——”
傲天盟别墅一楼的手术房,门上的警示灯足足亮了九个钟头,仍然不见熄灭的迹象。
东方进、曾亦德和铁毅伦三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依然是打斗时破烂的衣着。李诺翔抿着泛白的双唇,在房门边来回踱步,不时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和一旁沉坐的妻子。商浩恒站寓众人七步之遥,靠着白
色的墙,失神的双眸漫无焦距地看着地面。
所有人皆沉默,只有焦心的尹襄婷不断自责。
“都是我、都是我太不小心,不该放她去出差,应该把她关在宿舍里,不准她乱跑。现在她变成这样,都是我害了她。”尹襄婷忍不住地抽噎。
李诺翔揽住晶莹欲滴的尹襄婷,低声地道;“襄襄,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别难过了。”
失魂落魄舶商浩恒只是呆呆望着大理石地板,襄婷的话语断断续续进入他的耳朵,却投有半句传导到他的大脑里。彷佛是临死的人在做最后的回顾,商浩恒的脑中闪过一件件他自成年后便不赞再想起的往事;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院方告知自己是个父母不要的孩子;孤单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年长的小孩拳打脚踢;在高烧难过的时候,硬咬着牙不愿哭出一声;在干完架后,抱着几瓶偷来的劣酒喝得酩酊大醉;狂野寻欢后,独自骑车上山,坐在一片芒草原中,看着耀眼的日出。
在她出现在他的生命之前,他都是孤独一个人。他过怕了那种日子,如今的他更不能忍受没有她的分分秒秒。
他是这么爱她,毫无保留地恋着她,而他却是夺走她性命的帮凶。不该是这样,老天,不该是这样的……
一双冰冷的手搭上他宽阔的肩膀,像是很久以前感受到的母亲的温柔,商浩恒由掩面的双掌中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游纤纤对他微笑,眼眶仍然泛红。
“孩子,翡崎舍不下你,也舍不下我们,她会平安地回到我们身边,对她要有信心,好吗?”
“纤姨。”
多年来的苦楚和恐惧失去挚爱的心痛,排山倒海地侵袭他已脆弱不堪的心神。他再也按捺不住,靠在游纤纤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商浩恒出人意料的举动,吓着了抽噎不止的尹襄婷,也令师父李诺翔和三位好友呆若木鸡。
“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别一个人把苦藏在心里。”纤纤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看着他放开心结地哭泣,她更是爱怜地紧拥着这个不擅表露情感的大男孩。几天不见,他和翡崎一样清瘦许多。
长廊上精致的翡翠灯饰闪亮着,和沉默众人心底的阴霍恰成反比,空气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及不时发出的抽噎声。手术房上的红灯熄灭了,门被轻轻地打开,满身是血,看来疲惫不堪的石磬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