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梦注视他的目光锐利一变,随即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祥德猛然打住话,经过一段深长的注视后,蓦地爆笑出来──“呜哇哈哈哈──啊 ──哈哈哈──”
这才是他的流梦格格,有点粗暴、有点矜持、更有点可爱!
第九章
数天后,一个日炎普照的艳阳天。
礼亲王府笼罩在一片低沉的气氛当中,第一重院落中静寂无声,除了忽而吹起的风 沙,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流梦闺房中央的桌面上,此时摆放了无数的医疗工具,一根根长短不齐,针灸用的 银针就这么触目惊心的摊放在药箱前。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依照主子吩咐,忙碌地准备著清水、干布、火,虽然个个口头 上并未讨论什么,但不约而同的想法是──希望这群大夫能救醒格格。
礼亲王、福晋、吉梦、祥德,早在一个时刻之前便在房厅中等待。
而因“无身可归”、“也不知如何归起”的流梦,在得知今天就是关键的日子后, 也跟著大家回到自己的身体旁边,再一次?不可预知的未来命运担心不已。
“老爷,淳亲王府的歌玄贝勒又来拜访王爷了。”下人禀报。
“快请吧,他是老夫的好友,也很关心流梦的情况。”
“是。”下人一领命,立刻匆匆离去。
吉梦听到歌玄这个敏感的人物到来,当场翻了一个大白眼。
关心,她看他是最近太闲了,来看戏的吧!
她还是很在意自己曾遭他侍卫拒绝的窝囊事,以致“恨屋及乌”。
衣著尊贵高雅的歌玄进门后,众人没再对他多说什么,福晋按捺不住紧张的心情, 已著急地说:“太医们,你们快开始吧!”
“好的,福晋,那我们就开始了。”
“请。”
“请!”
几位德高望重的医者纷纷挽起袖子?流梦把脉,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时而交头接 耳的讨论不休,在他们看来,流梦除了头上三、四个撞出的包外,并无其他不适的症状 ,再者脉象亦十分调和,应该非常健康,不应该怎么叫也叫不醒,完全没有苏醒过来的 ?象。
众人摇头晃脑了一阵子之后,决定以最安全的方法──针炙──替她治疗看看,替 她打通一些穴道,或许将有惊人的效果也不一定。
太医们没再浪费任何时间,挽起流梦手臂的袖子,立即以熟练的技巧将火烤过的针 缓缓扎进她的皮肤中,扎完一道是一道,看得出来他们十分用心,但效果却不彰。
流梦“一样好好”站在他们身旁,全身上下不痛不痒,除了因为看他们这样对待自 己的身体,看得心惊胆战外,一点感觉也没有。
“太医,流梦到底有没有救?”吉梦出声问。
太医们露出苦恼的表情。“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格格一点症状也没有,身体健 康得很,反而让我们无从下手。”
“看来针炙的方式,对她一样无效。”
“诸位太医,你们不如试试其他方法吧,总会有可行的。”礼亲王道。
“要不然我们开几帖药方子,煎成药之后,按时让格格服用,希望会有转机。”
“就这样?不会吧?!”流梦吃惊地道。
“至于流梦格格头上的包,给她擦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就成了。”其中一名大夫说, 依言从医箱中拿出一瓶小药搁在桌上。
流梦一看,心凉了一截。这种药王府里多得是,用得著他途吗?
看来这次康复的机会,很渺茫了……流梦黯然神伤地滑坐在床畔,觉得自己的前景 一片灰暗。
此时,歌玄笑容颇深地走近床边,若有所思地把玩一根扎在手臂处的针,喃喃低语 的说:“太医,你们扎的尽是些无关痛痒的穴道,效果当然不佳。要是我嘛,就会将注 意力放在她的头部。”说罢,突然抽出长针。
“歌玄贝勒!”福晋吓得喊出声。
一?那间,她还以为他真要依言对她的女儿乱扎一通。她晓得歌玄贝勒博学多闻, 精通天文地理,但她可从来没听说他医术也行。
“福晋放心,这些东西我不懂,不会乱来。”
“就是不懂才危险……”福晋喃喃而语。
歌玄漾起一丝笑意,将针还给太医的同时,不由分说的拉住太医的手,一径移至流 梦头顶的百会穴。“太医,这个穴道可扎与否?”
太医屏息。“可……可,但百会穴一般是医治头痛的症状,与格格的情况不符,不 扎也罢。”穴道也不是乱扎就可以的。
他微微一笑,漠然的说:“我想也是。除了百会穴外,”
他轻轻扭转流梦的头部,露出白哲的后颈部分。“除了百会穴外,在这个地方,似 乎还有个天柱穴,一样有类似的功效。能扎与否?”
“不……不扎也罢。”
“每个都作罢,那能扎什么呢?”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他微笑以对太医时,他忽而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长针分别刺入流梦头部百会、天柱、风池、曲池等等集中于头 部的穴道。
太医们见状,下巴差点没当场掉下来,立即后退两大步不止。
“歌玄贝勒!”流梦惊呼出声,不敢相信自己一颗好好的头,竟在转眼间硬生生被 扎成一颗刺螺头,少说十多根针。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福晋及王爷异口同声地大叫。
歌玄哦的一声,语调平淡地说:“我只是以浅薄的知识,试想将这些千奇百怪的头 部穴道一起扎进去的话,流梦格格会不会突然痛醒过来?”
“你开什么玩笑,你可能整死我耶……”看著歌玄疯狂的举动,流梦不禁傻眼,外 加脸色铁青。只是话还在舌尖,倏地,整个人便莫名的脚步跟路起来,眼前的一切突然 间变得好刺眼,流梦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因为她的头好晕。
她感觉此刻的现象并非好预兆。
“额娘!阿玛!你们快看,流梦不对劲!”此时吉梦突然出声,指著床上的人失声 尖叫。
“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室内的人个个大惊失色。
“流梦!流梦!”此时,祥德也冲到床边,不断以手擦拭那些由流梦嘴角溢流出的 鲜血。
在流梦尚有意识之前,她仅以剩下的一点力道吃力地想看清自己的身体到底起了什 么变化。然当她回望之际,不断由身体抽离的力量却令她昏迷过去。
就在那一?那间,她清楚看见自己的脸庞惨白如纸,从她嘴角逸出的鲜血就像一条 停不住的溪流,不断地冒出鲜血,捺过脸颊,滑过耳畔,滴落在床板上……而无垠的黑 暗亦在霎时包围了她、淹没了她……“流梦!天啊!我的女儿!流梦!”
“太医你们快替她看看!太医”
“歌玄贝勒,你究竟是何居心,为什么要这样加害我的女儿?”
“歌玄贝勒……”
对流梦而言,她眼睛四周的光芒越来越暗、越来越深,而他们慌乱的吵嚷声也越来 越远,直到她的世界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就像秋风扫落叶般,呼啸一片,落叶飘摇,但静谧悠然……? ??
炎热的夏天过去了,时节正值十五中秋的凉爽天候。
以往,在这样的佳节,官场中人势必举办聚会,宴请亲朋好友到府一聚。礼亲王府 当然不能免俗,天色刚亮,整座宅子便活络了起来,有人忙著整理屋内屋外,有人忙著 准备茶水点心,闹烘烘的,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