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小鬼,说点实话来听听。”
把左靓馡扔进她自己的房间之后,袁子修也老实不客气地,给自己找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说什么实话?”坐在床沿的左靓馡,睁著纯真无邪的大眼问道:“我说过谎话了马?”
“答错了。”袁子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缩短到不到一掌长,他黑澈的眸紧紧锁住她的,一瞬也不瞬地。“再答一次……关于‘小馡’。”
即使因为彼此的距离异常接近,而导致左靓馡的心跳再次猛烈加速,但她的表情看起来仍是单纯而无辜的,仿佛她真的不懂他想听到什么答案。
“小馡?”她眨眨眼,就算是最纯真、最不可能说谎的婴儿,恐怕还比不上她此刻的无辜表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馡不就是在叫我吗?你要我说什么嘛!”她嘟嘴,似乎很不满他的怀疑。
“亲爱的小骗子,你正在自掘坟墓。”袁子修坐回原位,好整以暇地说道。
“什么骗、骗子……”左靓馡心惊胆跳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我从没喊过你“小馡”,只有刚刚在你那个堂哥面前说过唯一的一次,所以当时你一定在场。”
说到这里,袁子修突然有些佩服左靓馡的忍耐度。
因为从他喊出“小馡”后,她的那位堂哥对她可没半句好话,一堆由轻蔑、抹黑交叠而成的恶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而左靓馡居然没在第一时间冲出来,反而还一脸无害地出现……姓左的都那么会演戏吗?
袁子修突有所感。
先是看到左靓馡那堂哥的变脸特技,然后是左靓馡装无辜的表情,这两人的演技都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毫不怀疑。
“哎呀呀,被抓包了啊。”左靓馡吐吐舌尖,笑得有些无奈。既然被指明了,她再装下去就太假了。“你说对了,当时我的确在场。”
记得她才回头想找袁子修,就发现他被堂哥们给包围了,因为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所以她偷偷摸摸躲在门边偷听。
其实她找的掩蔽物很烂,一般情况下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但她的运气好,男人们正忙著说话,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你难道不生气吗?毕竟你那堂哥说了不少难听话。”袁子修问得有些迟疑,亲戚对自己的评语竟是如此,她应该很伤心吧。
“生气干什么?”她耸耸肩。“就某个程度上来说,他说的也是实话。”
袁子修拧眉正想说些什么,左靓馡又接著道:“不过我很讶异,你居然会帮我说话。”
语毕,她对他露出今晚最最灿烂的笑容。
真是令她粉感动呢!还以为他只会骂她笨蛋、小鬼之类的,没想到他竟然毫不考虑就反驳辰军堂哥那些讨人厌的话。
当袁子修为她出头时,左靓馡不讳言自己的心情是又惊又喜。要不是怕会把事情闹大,她还真想继续偷听下去,看看袁子修还会说什么。
“其实你不用介意辰军堂哥的话,反正他已经知道我对他根本没有威胁性,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听到那些话了。”左靓馡再次耸肩,只要没有利害关系,那些亲戚在她面前都是非常和善的。
“威胁性?”袁子修越听越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啊?!”左靓馡张大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溜了嘴。
讨厌啦!都是刚刚太感动于袁子修为自己说话,她才会一时忘形,差点把继承权之战的事说出来。
“左氏家规。”
袁子修轻轻吐出四个字,却换来左靓馡脸色大变的反应。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这下左靓馡真的大惊失色,为什么他会晓得?!一个月之前他不是还什么都不晓得吗?
“前几天董事长告诉我的。”她果然知道!袁子修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他不过是随口猜测,没想到却是一语中的。
这样的结果也是袁子修始料未及的。
“我还以为你不晓得家规的事,至少,董事长是这么告诉我的。”
反正爹地已经说了,那她应该也可以告诉他吧。反正,再瞒也瞒不过半年,等她满二十五岁,中祥换人继承后,袁子修也会知道啊。
左靓馡想了一下该怎么说才好,终于开口道:
“这件事在我还是小学生时就知道了。毕竟这可是家族大事,就算爹地、妈咪不说,我也会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再说当时我的年纪还小,大家都以为我听不懂,有时就大剌剌地在我面前讨论,不知不觉间,我也听进了不少。其实我的记性真的很差,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我却一直牢牢记得。”
说到这点,左靓馡不免有些感伤,为什么这种事偏偏记得特别牢呢?
“后来,等我年纪稍长,也终于了解‘继承’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我心想既然有其他人可以代替我继承,而我也可以乐得轻松,专心去做我想做的事,当一个捡流浪动物回来的麻烦精。”她吐吐舌尖,仍是笑容灿烂。
听到不久前才从左辰军口中迸出来的伤人评语,袁子修眉头锁得更紧了,为什么她还能笑得出来?
“你不用做出那种表情啦!因为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啊。而且我的记性差,这件事没两天大概就忘了。”左靓馡又笑著解释道:“辰军表哥只是担心我会继承中祥罢了。现在他大概以为我依然像以前一样,不知道左氏家规、也不晓得自己仅剩半年的时间可用,而且所有的事都只是场小误会。反正,辰军堂哥很好哄的,过了今晚,他依然是我的好堂哥。”
被权力欲蒙蔽眼睛的人,是最好欺哄的。
虽然辰军堂哥也是家族里公认的优秀人材,但只要扯上中祥的继承权,他就会变得相当盲目,再加上没有人会怀疑“天真单纯的靓馡”所说的话,要哄他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听完左靓馡的解释,袁子修看她的眼光,也稍稍有了改变。
没想到永远给人天真单纯印象的她,居然能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就连她自己的双亲,也不曾怀疑过女儿……更别提其他人了。
“如果你不想继承,何不直接告诉董事长?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有什么好处?”
“因为不会有人相信啊。”左靓馡叹气。“以前是因为我还小,说的话不被大人当真。而现在呢!则是根本没有人相信,居然会有人自愿放弃一家赚钱公司的继承权。说起来,这都要怪你啦!”
“我?”又干他这个外人什么事?
“谁教你太努力赚钱,本来中祥只是个还算赚钱的企业体,没想到你这几年赚得太过分,就连股票都上市了,搞得中祥变成一块人人都想抢的大饼。你没事这么努力做什么啊?中祥又不是你家开的……”
摆摆手,左靓馡说得好无奈。
左靓馡的话说到最后,根本就成了抱怨。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努力工作。”袁子修轻哼了声,这小鬼就是这么不可爱。一般人听到自家公司赚钱,高兴都来不及了!
哪像她,居然还抱怨他赚得太多了。
“说来也算我幸运,爹地、妈咪没考虑帮我找个老公,好把中祥留下来。不然我这些年来的装聋做哑就没了意义。”忽地,左靓馡想起什么,又道:“今晚我们的谈话,你绝对不可以告诉爹地跟妈咪喔!”
一口气说出心中的秘密,让左靓馡顿时心情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