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芙玉见机不可失,她慌张的想往门外逃跑,才刚拉开门,就碰到等得不耐烦的菲力普。
她欣喜若狂,带着满脸的泪水扑进菲力普的怀中。
“亲爱的,我等你好久好久,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她抬头凝望着菲力普,就像个祈求爱人眷顾的少女般。
紫芙靠在极西的怀中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她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喜悦的表情,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菲力普见到紫芙玉却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他冷冷的将她推开,“滚开,老女人,我不认识你。”
他的举止让所有人都呆住。
紫芙玉傻了,她向前拉住他的手腕,“你说什么?亲爱的,你说什么?我是玉儿啊,你……怎么不认我了?”
菲力普甩开她,瞧都不瞧她一眼,无情的与她擦身而过,他的视线扫向紫芙,用一种狂热执着的眼神定定的望着她。
“多么美丽的女人啊。”凝视着紫芙,他喃喃地说,“你是我的了,我要和你共结连理,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照顾你。”
紫芙怒不可遏,“菲力普,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母亲,你疯了吗?”
极西顿时懂了。
紫芙带走她母亲的那天,在监视录影带中留下了倩影,而她和紫芙
玉如此相像,就宛如是年轻时的紫芙玉般美丽,已经年老的菲力普,再见到年轻时令他执着疯狂的面貌时,竟然昏了头,将她和紫芙玉重叠,误认紫芙就是紫芙玉。
“你说你的名字叫紫芙玉,多么美的名字啊。”菲力普喃喃自语的接近紫芙,“我已经答应要娶你为妻,你开心吗?”
开心?紫芙火大的想揍眼前的老人,极西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他对着菲力普漠然冷笑。
“你认错人了吧,你要找的人在那里。”他指着紫芙玉。
菲力普不相信的摇头,指着紫芙,“她才是紫芙玉。”
“你认识紫芙玉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她是人,她会变老,你也是。”极西残酷的说,“你看到的,不过是样子和紫芙玉年轻时相像的
女人,她不是紫芙玉,她也不爱你。”
菲力普看看紫芙,再回头望着伤心欲绝的紫芙玉,他仍是执迷不悔,“我不管,我爱她就够了,你答应过我的,把她交给我!”
“恕难从命。”极西邪佞的眼嘲讽的脾睨着垂垂老矣的菲力普,“你这种爱人方式只会毁了女人的幸福,那不配称为爱,那只是收藏。”
菲力普狼狈却固执的吼,“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你还不把她交给我,我不要两千万的债款,我要她,难道你想毁约吗?”
两千万?毁约?
这些字眼像针一般刺进紫芙的心坎,那代表着一大笔钱,她迟疑惶恐的抬头望着极西。
第九章
“不管是她、还是紫芙玉,我都不会让你带走。”极西搂着紫芙的手臂收紧,坚定不拔的口气有着对菲力普深深的轻视,“区区两千万,我还不放在眼里,就算是毁约赔偿好了,也不过是赔个六千万。你以为六千万就可以买卖爱情了?去吃屎吧?!
他的一番话让紫芙震撼不已,她不敢相信,心中悲观的一角仍极力抗拒他的爱与关怀,可是几乎全盘的,她投降了,他的表情如此真诚,他的体温如此包里着她冰一样的心,他在乎她胜过金钱啊!
菲力普气得面红耳赤,他指着极西久久说不出话来。
极西没兴趣陪他穷耗,他示意伦恩扶起跌坐在地的紫芙玉,而他低头温柔的凝视紫芙,“我们走吧。”
再也不能抗拒,紫芙陷入秘密般瑰丽的神采中。
那双凝望着她的深紫色眼眸透明澄澈,曾经像是蒙着薄纱般朦胧得令她捉摸不定,而今却宛如埋藏在地底多年出土的晶石般,带着孕育恒久的温度,闪耀出暖和深浓的爱意。
在他专注眼底,她仿佛是受到珍视宠爱的惟一,在他轻柔的掌握下,她仿佛是备受呵护的珍宝;在他坚毅厚实的怀抱中,她仿佛回到最安全心安的堡垒。
仿佛?!仿佛是真的吗?
紫芙觉得自己四周环绕的幸福如此不真实,如此的不敢相信。
“你愿意……跟我走吗?”极西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他从没如此不确定,他从没如此害怕结果是否定。
紫芙感动的垂下头,小声的回应,“嗯,我们走吧。”
她说我们,极西难以言喻心中的狂喜,拥有她,怀抱她,比得到再多的金钱还令他喜悦,他空洞的心一下子被盈满,满满的都是她。
“走。”极西命令搀扶着紫芙玉的伦恩,傲然握着紫芙越过像是被抽干精神的菲力普,丝毫不同情。
“不…不…”菲力普枯瘦颤抖的手不死心的伸向紫芙,偏执的叫嚷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以离开我,。玉儿,我爱你啊。”
萎菲的任由伦恩带着走的紫芙玉听到他的呼喊。突然一阵痉挛,她挣开伦恩飞奔到他身旁,疯狂的抱着他。激动的说:“我不走,不离开你,我永远是你的,亲爱的,你看看我呀,我是玉儿啊。”
菲力普却用力的甩开她,脸红脖子粗的瞪着她。“你长得又老又丑,怎么会是我的玉儿?!你不是!”
紫芙玉的泪水再度溃堤,宛如冰河般在脸上留下两道印痕。
紫芙悲痛的想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极西却不让她过去,“我不想让你的心再受伤。”他在她耳畔轻柔的说。
“伦恩。”他昂昂下巴,指示伦恩带她走。
只是紫芙玉实在太伤心了,她深爱的、牵挂的男人,所迷恋的,不过是她的外表,从来不是真正的她。
她忽然抬起紫芙方才掉落的手枪,指着菲力普,哀伤的说:“我是玉儿,我爱你。”她从容的朝他开枪,接着又指向自己的头,紫芙惊恐的奔向前,却来不及阻止她开枪。
紫芙玉脑壳爆出血柱,软软的身体落在紫芙的怀中,她颤抖的紧抱住她,手掌压在她的伤口,但没用,紫芙玉睁大眼抽搐两下,便失去生命迹象。紫芙用沙哑的喉口想喊她妈,却怎样也发不出声,她只能悲恸的咬着下唇。
极西无声地从身后扶住她、支撑她,紫芙回眸深深的看着他,眼中
有千言万语。全都化成一滴冰冷的泪,眼一闭,她昏倒在他怀抱里。
※ ※ ※
紫芙玉的葬礼简单而隆重,就在多瑙河畔的墓地里举行,观礼的只有紫芙和极西。神父诵完哀悼词后,工人便使力的掘起土堆埋葬,让躺在棺木中的紫芙玉安眠地底。
被散在肩腰的黑色长发遮不住紫芙削瘦身躯,一身黑色旗袍让她显得更加盈弱,素静容颜苍白的不带一丝血色,面无表情是因为无泪可流,惟一稍稍点缀出颜色的是她手上捧着的那束白色小雏菊。
极西从她身后披上皮裘,“冷吗?”
“不。”她只稍微动了动唇瓣,声音细若蚊蚋。
“需要我杀了菲力普吗?”他的口气冷绝无情。那个老家伙只被子弹射穿了腹部,居然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
“没必要。”紫芙平静的回绝,在墓碑前献上皎洁花朵,她站在距离她母亲最近的距离,看着墓碑上深刻着:
慈母芙玉之墓 爱女紫芙立
真是讽刺得无可言喻,她转身离开。
极西无声的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响,她木然的任凭他带着回到瓦林格郊区的别墅,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花园池塘前一整天,她不想说话,他也就不勉强,就这样过了一天,隔天,紫芙穿着凉薄睡衣,依旧不吭声的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二月天,雪停了,维也纳户外的天气仍是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