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蕴娴站在路旁开始大吼大叫道,“回避!回避!警察在捉坏人……”
喊了几声没效,路人们还是好奇地凑近过来围观,不得已,蕴娴干脆改口喊道:“杀人喽——坏人手上有枪!”
这招果然见效,路上行人听见有枪,个个抱着头又窜又躲地闪得比谁都快!
被缴械的纪建邦一动也不敢动,这下子换成了“生意人”的表情说:“嘿,大哥,打个商量嘛!看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马上开张支票给你。”
啊?想贿赂收买他?
奕风刚正不阿地吼道:“少废话,要钱,我家多的是,现在你又罪加一等,把两手放在你脑袋后面,背靠着椅背坐好!”
这时弄了半天无线电的珞庭插进话来说:“这东西怎么用?你又没教过我!”
“来,给我……”
这一分神,后座上的纪建邦孤注一掷地突然乘机打开车门,整个人扑跌出去后在地上翻了一圈,然后站起来拔腿就想往外逃跑!
奕风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气急败坏地开门跨出车外,上半身俯趴在车顶上,持枪的手伸直地瞄准踉跄逃逸的歹徒,他喝声警告道:“站住!要不然我要开枪了!”
纪建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奕风又只思考了一秒钟,然后屏息瞄准着他的大腿后面射出一枪,枪声震惊四周,同时纪建邦中弹而跌扑在地上,大腿的伤口上鲜血汨汨涌出,染成一片血红。
奕风两眼犀利而冷静地直盯着纪建邦的方向,一手却拉出无线电靠近唇边回报道:“代号一一三回报总部,枪击要犯纪建邦已经中弹落网,请派员前来支援处理;救护车不用了,我们就在马偕医院门口前面!”
“知道了,一一三,马上派员过去。辛苦了!”
奕风一边放声驱散路人,一边正打算走过去查看纪建邦的伤势,这时突然一辆越野机车驶近前来,前一个转弯煞住,正好停在纪建邦所躺的位置前面。
奕风机警地又举起手枪,围观路人纷纷走避,这时珞庭跳出车外来疾声喊道:“奕风!别开枪!他就是向我通风报信的黑衣骑士!”
骑坐在越野机车上的葛凯威,仍是一身密不透风的长袖皮衣和皮裤,他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举到反光的黑头盔前,轻轻将护罩掀起,露出了他那张英俊无比、左眼窝一条刀疤的脸。瞅向珞庭微笑了一下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看起来,你们已经把这姓纪的摆平了!”
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纪建邦,抬起眼来既吃惊又愤怒地望着黑衣骑士说:“葛凯威?是你跟他们通风报信?”
奕风和珞庭正打算要走向前去时,蕴娴突然跑来拉住珞庭的手臂,大感好奇地低问道:“他是谁?又酷又帅得这么不像话?”
“回头再跟你说……”
这时,奕风才记起来向蕴娴说道:“快进医院去叫护士抬担架来,要不然等一下还要输血给这坏蛋,那多浪费!”
蕴娴有些呆愣地和葛凯威四目交接,愣了半秒,她这才快步奔向医院门口。
奕风和珞庭走前了几步,隔了躺坐在地上的凶嫌,和葛凯威对望着。
“嗨,我们又见面了!”珞庭轻喃一句。
奕风突然生出一股醋意,一边将枪收进枪套里,一边向黑衣骑士说道:“你虽然提供线索有功,但是你到底跟‘上海帮’有什么样的关系?”
纪建邦想拖人下水当替死鬼地插嘴道:“他就是葛天铎的儿子,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子指使的!”
吃醋归吃醋,奕风仍然保持着公私分明。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录音机扬了扬说:“喔,是吗?你刚才告诉我的可不是这样,幸好我都录下来了,看你还要怎么狡辩!”
纪建邦顿时哑口无言。
葛凯威平视着奕风,笑笑地说:“你要逮捕我吗?”
珞庭马上替凯威说着公道话,向奕风求情道:“奕风,他也可以不赶来的,不是吗?而他赶过来主要是想帮我们,那现在你干脆就当做他没有来过,不一样吗?他有他的苦衷。”
奕风娣睨着珞庭,正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时,而凯威似乎毫无畏惧地说道:“高刑警,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沈小姐了,其他的我则无可奉告,如果你把我请去警察局,我能说的还是一样,而你们要找的主要嫌犯已经在这里了!”
这时,警车的呜笛声从远方传来,奕风突然说道:“你快走吧!”
凯威满怀感激地朝奕风点了下头,继而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奕风说:
“如果需要我时,你可以在这地址上找到我!”
一说完,凯威立刻把机车调转头,一回身时,他瞥见几名医护人员推着转轮担架,随着那名清丽的女孩奔出来,他并不知道那年轻女孩是谁?不过他突然转向奕风和珞庭诚挚地说道:“我祝福你们两个,这是我、我最羡慕的!再见!”
刚带领医护人员奔来的蕴娴,适时捕捉到黑衣骑士的最后一瞥,他像在逃避什么似地把目光别开去,冷峻地伸手将头盔前护罩盖下,盖住了那道刀疤,也盖住了他整张脸,然后催紧油门绝尘而去……
三辆警车连袂赶来,一切遂告一段落。
在高老所住的特别病房里。
“爸、妈、二姨,这位就是沈珞庭。”奕风一一向家人介绍着。
珞庭也应对得体地礼貌招呼道:“伯父、伯母、二姨,你们好!”
高夫人和高二太瞅着珞庭左看右看,然后两人互相点头微笑。
“儿子的眼光果然不错,沈小姐真是长得秀外慧中!”
“可不是吗?那表示咱们女儿蕴娴也没有夸大其词!”
蕴娴听了立刻在旁娇嗔抗议道,“妈,二姨!我看起来像是会帮哥哥说谎的女儿吗?”
高夫人既好笑、又好气地微啐道:“这丫头人小鬼大、嘴巴特别甜!沈小姐,你可别见怪,她没大没小惯了!”
蕴娴又躲到高二太的身旁去撒娇道:“二姨,你看妈啦,动不动就教训人,还是二姨最疼我了,噢,是不是?”
众人爆出一阵笑声,除了坐靠在病床上的高老一语不发,他的颜面肌肉的轻微麻痹,虽已经康复了不少,但他仍好像很吃力地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奕风轮流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走近到病床旁,凝望着高老轻说:“爸,我有件事情要跟大家宣布……”
高老这时突然抬起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朝奕风轻挥了几下,然后吃力地说:“不……我有事情要向大家说,让我先说……”
奕风不再说话,只是有些七上八下地瞥了珞庭一眼,高夫人似乎怕丈夫说出什么苛责儿子或珞庭的话,连忙走去坐在床沿边抓住了他的手劝道:“你想说什么呢?你住院以后,儿子又忙成了这样,你又不是没看见;现在带了位这么娴淑端庄的女朋友来看你,我们都没意见,你又有什么意见了?”
住院后似乎苍老了十岁的高老,有些心急地望向一旁的高二太,高二太立刻走过来向高夫人轻说道:“大姊,还是让老爷说吧!”
高老嗫嚅了片刻,继而吃力又缓慢地说道:“住院的这几天里,我想了很多……人老了,不能太固执;奕风……一向独立,所做的主张也没出过什么差错,爸爸决定不再强迫你任何事了。”
多年以来,奕风第一次看见父亲以这么和蔼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激动得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