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雨……不要。”丁琳痛不欲生。“事情都已经演变成这样,你去问他又能挽回 些什么?我只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你平静得下来吗?”钮雨忿忿不平。“除非你告诉我,你未曾爱上过祖立!”他 有说不出的痛心与沮丧。“你爱过,而且直到现在你还没放弃对他的爱,你为他伤心、 哀痛、心碎,尽你所有地为他付出一切,但是……但是你得到的是什么?对你的爱视若 无睹的冷漠、无情,甚至另结新欢?他究竟当你是什么?”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泪水远流得不够吗?潸然滚落的泪水,又一次 为欧祖立而流。
钮雨发狂似的捶墙,心头不平的忿怒从隐隐作痛的拳头中宣泄了出来。
“祖立晚上找我到“夜醉PuB”。你去不去?还记不记得那家PuB?”他清楚她不会 不记得。
丁琳拭去泪水,缓和情绪,冷静地拒绝!“我不想去。”
“你怕见到他?想躲他?”
如果可以、如果真割舍得下,她愿意躲,但这天涯海角,她那颗破碎的心,又能 躲到哪去?
“我妈最近病情很不稳定,我放心不下……”这是她最好的借口,也是个事实。
钮雨没有强求,也许没有丁琳在场,更能和欧祖立将事情谈得更清楚。
***
人事命令从七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传三楼,而且即刻生效,轰得叶婷头昏眼 花,不明就里——“董事长真是只老狐狸,当我面只记我大过,了不起我少拿点薪水也 就算了,居然没几天的工夫,就把我从课长职位给轰了下来,而且根本让我一点心理准 备也没有,就要我马上和怡君办理交接!最好上头给我个好理由,不然我就马上辞职不 干!”
课长职务的撤职令先下来,叶婷便像吃了炸药似的,气急败坏地冲进副理室,恨不 得掀椅砸桌发飙,她哪晓得紧跟著一道升调七楼秘书的人事命令,也传了下来,倒把她 给吓傻眼了。
“发泄完了吗?叶秘书!”林副理早习惯了叶婷这火爆的脾气。唉!这么冲动的女 人,会是个好秘书吗?他可真难想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婷感到像颗没主见的棋子,被耍著玩。
“你问我,我问谁?”林副理双手一摊,心头庆幸少了这个麻烦女人,三楼的大平 日子不远了,只可惜少个优秀人才倒是真话。
“这里头一定有人搞鬼!”
“你管是谁搞鬼!从三楼直升七楼,论职等和我是平起平坐,但论职务我有时候还 得听候你们的差遣,用的又是高级职员的餐厅,不错了啦!大小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的?”
她哪在乎这些,三楼高怎么说也待了二年多,那间办公室再乱再小,也是属于自己 的天地,可也是累积了不少感情的哪!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闷气未消,根本就没打算做任何打包私物的动作,而萧怡君 偏选在这时候进来,做了倒楣的炮灰——“喂!我人还没走,你就打算来接收胜利的战 果,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给轰出去?”叶婷酸不溜丢地冷讽。
“喂!喂!火别随便乱烧哦!七楼突然来这么一下,我也是被搞得糊里糊涂、昏头 转向的。”萧怡君喊冤。
“我看你是高兴得昏头转向!”叶婷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喂!你也真奇怪!只有听说被降职、开除而生气,没见人像你这样,升职了还气 呼呼一副要杀人似的,真搞不过你,怪胎!”
“你懂什么!“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没听过啊?”哪还有什么地方比窝在三楼这间 小办公室来得逍遥自在!至少在三楼摔不死人,要从七楼跌下来准是粉身碎骨。
“喂!说实在的,我也搞不僮,七楼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事前连个征兆也没有 ,而且是马上交接,让我们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用膝盖想都知道。”叶婷恨不得把主谋者给揪出来,一脚 把他踢黏在墙壁上。
“你想会是谁?”萧怡君斜著头、托腮思索。
“我要知道,还会呆在这里?”
“你想会不会是七楼某一位经理想泡你,所以干脆就调你上去做他的秘书,这叫做 ——近水楼台先得月。”萧怡怪叫了起来。
“你的想像能力未免太丰富了吧?哪有……”叶婷嗤之以鼻,猛地一想,却又愣住 了。
也许,也许真有这个可能,只是,又百哪个家伙敢如此色胆包天?难不成——脑波 倏地像触了电似的,猛地闪过一个俊秀的身影,吓得她险些尖叫了出来。
是钮雨!肯定是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
***
“夜醉PuH”,和三年前同样的装潢、同样昏黄的灯光、同样的美国乡村歌曲;不 同的夜猫子醉客,却是同样烟雾弥漫、酒气浓烈的混浊空气。
钮雨已经枯坐了半个小时,只要了杯纯麦啤酒,但依然是八分满的酒杯,他没打算 让酒精搅乱他的理智与头脑;今晚,他必须保持清醒地和欧祖立把丁琳的事情,明明白 白地谈个清楚。
他会连关家大小姐一起带来吗?来炫耀他追女人的本事!
正在沉思的当儿,欧祖立刁了根烟独自走了进来,还是那一副凡事不关己似的洒脱 状。
“对不起,让老朋友久等了。”经过吧台时,欧祖立随便要杯酒,连同端了过来, 一脸意外地问:“丁琳没来?我以为你会找她一起来的。”
“她母亲得癌症进了医院,她必须去照顾她。”钮雨怀疑,他是否曾去医院探望过 ,忍不住责怪地又补了一句:“你不知道吗?”
他究竟知不知道丁琳目前正承受著两种痛苦的折磨?
“去年开过一次刀,没多久病情却急转直下,今年似乎更加恶化了。”欧祖立吐了 几个烟圈,似想在烟圈里发现什么似的,望著它冉冉上升,然后扩散;之后又突然岔开 话题,那开怀的笑意,令钮雨惊诧。
“你还记不记得,这家PuB是我先发现的,当时只是想要体验一下,社会人的夜生 活,结果把你和丁琳也拉来了,没想到这儿到后来竟然成了我们三个人逃避书本压力的 天堂。尤其是考完试后,连续几天就在这里疯,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为了保护丁琳, 把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那次你也真糗……”
“祖立!”钮雨打断它的话,他可不是来找他追寻昔日的回忆,那已经不再具有任 何意义了,他正色地问!“你和丁琳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祖立楞了半晌,显然想要掩饰什么地喝了口啤酒,故作自在打哈哈地笑说:“我 们怎么回事?都很好啊!我还是那么健康、逍遥自在;丁琳还是那么青春美丽。”
逍遥自在?亏他还说得出口!
“别跟我绕圈子,我指的是你和丁琳的感情。”
欧祖立静默了下来,迳自喝著酒,嘴角挂著似有若无,且令人费解的笑意。
“你说话啊!”钮雨忿然夺下他的酒杯。“丁琳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何必这样子 折磨她、伤害她,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没酒,他玩起手上的烟,沉沉地说:“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