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小蝶姑娘你为我家妹子费心了,依我看我那妹子要嫁,恐怕得等下辈子了。哈哈!”每回只要一提到妹妹的婚事,赛玉頧就会笑得不能自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谢谢赛郎了。”孟小蝶咬牙切齿的说。
“别这么客气,凡是你喜欢的,就算是天上的月儿,我也会想尽办法摘来捧到你跟前。”赛玉这下子可乐歪了。
“告诉你好多次了,别说这么恶心的话,会让我想吐!”她乘机用手掐紧他的脸皮,将他的俊脸拉成了大饼状。
“别捏脸!宝贝,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赛玉笑得合不拢嘴,而身旁的孟小蝶也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经过协商后,各怀鬼胎的两人都满意得不得了。
赛玉将她头上的发簪插正,两人还打情骂俏地玩得不亦乐乎。而这幕甜蜜景象全给正出来闲逛的傅昕纴见著,他的心底犯起一阵痛。
他们俩的感情还真好,这么晚了还能在花前月下诉情衷。
如果孟小蝶是他的妻,恐怕对她的宠溺会不止如此……他想到哪里去了!
眼前这对才子佳人,任谁也不忍介入,也介入不了的,他原本就只是来赛府作客,著不该胡思乱想,名花已有主,他又有什么资格沾惹!
唉!当年他的下堂妻若有孟小蝶小丁点儿的才情、容貌、娴静,那他也不会把她休了。
强迫自己遗忘的大花脸,渐渐地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轮廓,哇!他怎么会又再想起那个可怕的女人,曾经刻意遗忘的面容,自从来了赛府后不断的浮现,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伸出魔爪,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子,就足以骇人无比了。
忘掉她!忘掉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努力忘怀,终于也让他克服了对女人的恐惧,如今难得遇到如此让他心动的才女,要是再想起她那张恐怖的大花脸来……今天吃的晚膳恐怕又要吐个光了吧?今晚绝对又是一个恼人的夜。
※※※
“小姐,这儿风大,您的披肩先披上吧。”
“小巧,我不是交代你要小声一点的嘛!”躲在树丛后的孟小蝶刻意压低声音。
“是是是,小巧一时忘了。”小巧这时才想到孟小蝶刚才的叮咛。
孟小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总有一天会被小巧这丫环给活活气死,进赛府都快两年了,还这么搞不清楚状况。
主仆两人蹑手蹑脚地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一会儿躲在墙边,一会儿闪到柱子后,好不容易越过半个赛府,眼看后门就在不远处。
“小姐,我们为何在自个儿的府邸要像做贼一样躲躲藏藏的,不能像往常直接走到大门吗?”小巧十分不解。
“你平时话都没这么多,今儿个是怎么了?”都已经躲得满身是汗,还得被这呆丫环问东问西的,还是回家乡探亲的小玉好。
“小蝶姑娘,你要出门呀?”
孟小蝶没想到她千躲万避的人竟出现在身边,一想到她们主仆两人此时蹲在地上的狼狈样,而傅昕纴则是笑吟吟地摇著折扇优闲地出场,她就想宰了这啰唆的丫环出气。
“傅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噢!今儿个我头疼,一点也不想出门。”她拍掉裙摆上的枯叶,以最优雅的姿势站起身。
原本人还好好的,一见到他还真的隐隐泛疼了起来。
“头疼?要不要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傅昕纴忍住笑,正经八百地道。
听赛玉頧说她是一刻也静不下来的人,老是无法在府中久待,看来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不必了!一见到傅公子,头疼的毛病忽然好很多了。”
“小蝶姑娘头疼好了,那要出门吗?”
“谁?是谁要出门啦?”她干脆睁眼说瞎话。昕纴
“是吗?这摆在一旁的包袱……”傅昕纴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旁边的包袱。
一旁的小巧看傻了眼,在晨曦下的傅少爷更显英姿飒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与三少爷难分轩轾的俊逸人品,他的眉宇问还比少爷更多了份潇洒自若,这可是难得的“极品”。
“哦?那包袱是小巧的家当,她习惯将一些家当随时带在身上。小巧你说是不是?小巧。”
孟小蝶使了个眼色给小巧,哪知这笨丫头早就被傅昕纴迷得神魂颠倒,眼中哪还有她这个主子。
傅昕纴笑看这对默契极差的主仆,只见主子的眼眨得都快抽筋了,还不见丫环回过神。
“原来如此,小蝶姑娘那你身上的披肩……”他继续不怕死的挑著她的破绽。
“我怕冷不行吗?傅公子以一个区区赛府宾客的身分,不嫌管太多了?”孟小蝶被激怒了,一时顾不得要与他保持距离,以口气极差的态度回话。
“呵!是是是,是傅某太清闲了,不知是否能邀小蝶姑娘陪傅某一同出游?”
动怒的孟小蝶让人更有亲切感,这些天她都冷冰冰的,总让人觉得她是戴著一张面具示人,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目前的她不自觉地流露出真实的任性,令他对她了另一个新的认识。
“既然傅公子是这般无聊,那小蝶就只好将就著当陪客了。”
“请。”他手一挥。
“哼!”孟小蝶瞪了他一眼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
看来这娇柔似水的画师,并不如外表的那般纤弱,她不但易冲动而且心直口快,还有一股源源不绝的活力,那股冲劲让他又想起了那个下妻。她成天忙著东家西家短的那股活力,可像极了孟小蝶呢!
傅昕纴甩甩头。他是怎么了!赛玉朴与她两人完全是两不同的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怎么会一再拿来作比较。
※※※
青翠的山峰层层相生,白茫茫的云雾笼罩住群山,半山腰的红色凉亭独立其中,一阵阵的山风带著凉意,在凉亭石桌旁坐著一对金童玉女,一旁还杵著个丫环。
这风度不凡的男子正是傅昕纴,而灵秀动人的姑娘就是那孟小蝶,两人把这景致衬托的如仙境般。
孟小蝶自顾自的摊纸张开始画画,刻意不去理会那烦人的傅昕纴。
傅昕纴也自得其乐的享用茶点,一点也不为她的忽视而恼怒。
明知他本来就不是个会为这一点小事而在意的人,可他的闲适看在孟小蝶的眼中更加刺眼,她心中的怒气越积越高。
以往她都只有带著丫环出门,今天却多了个碍眼的人,坏了她出游的兴致,既然如此就别想要她摆出什么好脸色来待客。
傅昕纴将王籍的“人若耶溪”以低沉的嗓音诵唱著,为这幽静的山谷更添几分风雅。
舱韹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蝉噪林逾静,鸟呜山更幽,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听哥说你曾休过妻。”她刻意打断他的雅兴。闲闲没事瞎聊聊,踩踩别人的痛处多愉快!
“是。”傅昕纴一点也没有被人打断雅兴的样子。
“为何休了她?”
傅昕纴当场怔住了,这孟小蝶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挑起他这两年来最想回避的问题,没想到外表娴静的孟小蝶,会以这么尖锐的问题当开场白。
“我想孟姑娘你以区区一个局外人的身分,不嫌问太多了?”对方一开口就是要他难堪,他当然也不会傻傻地任人宰割。
“傅公子,此话差矣,我怎么会是局外人呢!呵呵……”孟小蝶停下了手上的笔,好个油嘴滑舌的傅昕纴竟敢拿她说的话来堵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