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伸手替她拭泪时,才知道外头原来是这么冷,早知道外头这么冷,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在外头站了那么久才开门。
“天这么冷也不知道披件衣裳,进来吧。”傅昕纴脱下外衣替她披上,将她扶到床上盖著厚被,生怕她会著凉。
“你欺负我……”还有对她那么冷淡。
“唉,天底下没人舍得欺负你的。”就算有人狠得下心,也没那份能耐;他只是恼自己没法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傅昕纴以大手包覆著她的小手,还不时吐出热气替她取暖,她发紫的柔荑顿时暖了起来。
“可是你就舍得!”
赛玉朴嘟著小嘴,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我不要你回京城。”见到他对自己的溺爱一如往昔,她撒娇的窝在他的怀里。还真的舍不得这属于她的胸膛,她考虑了好些天,如果傅昕纴真的执意要回京城,那她想尽办法也要让他留下来,不论用什么方法,她都愿意试试,哪怕是用最重要的名节……
“唉!”他该拿她如何是好呢?他只能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浓情蜜意深深地放在心底。
他哪会不了解她心底所想的事,只是不愿以此种心情拥有她,此时他只想静静地拥著她,不想破坏这宁静的夜,夫妻相处是一辈子的事,而不是交换条件换得来的。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要将自己弄成那副德行嫁进傅家?”他刻意挑了一个最不敏感的话题问。
“嘿嘿!”一说到她最得意的事,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别告诉我又是和三哥打赌来的!”他不敢抱任何希望地问。
“要不是湖北的媒婆将我们逼到京城,也不会害得你……”
听到这里,他已经能猜到一、二了,八成又是赛玉頧为了要骗她出嫁而想出的点子,而他正是那对兄妹拿来打赌的对象。
“你怎么敢拿女人最重要的名节来开玩笑?”
“只是拿来试一试又没有……不过被你休了之后,就当真没有媒婆敢上门提亲了。哈哈哈!”这勉强算是他的功劳好了。
“唉……”听完了她的话,傅昕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女子敢拿名节和一辈子来当赌注,而这名女子好巧不巧地就是他的妻!
面对天真过了头的娘子,和两个等著看好戏的哥哥,对于他们的爹娘会是什么样的人,已不难想像。
他突然有种四面楚歌,前景一片堪虑的悲戚……
第九章
“相公,我想通了,我已经决定要和你一起回傅府。”赛玉朴随手拿了颗葡萄放入口中。
是呀!任凭谁听到她前几晚的那些番话,都会气得翻脸走人,哪有人能容忍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大事,竟人当作无聊的赌约?傅昕纴还很有修养的让她躺在他怀中安稳地睡著,已算是很难得了。
多么体贴的性子呀!他总是处处为别人著想,以前无论她做了多过分的错事,他也顶多被气得不说话,从未见过他给人难堪或报复的。
她不但一再地拿他当睹注,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错将他对她的温柔和体贴视为只是想利用她的才能,其实以同他处长达一年之久,早就应该明白他的为人。
昨晚她想了很多,既然她已经嫁人傅家,就是傅昕纴的妻子了,况且他们两人又是如此恩爱,眼前当务之急就是要如何当个深明大义的好妻子。
“玉朴,可能……要先将钱庄的生意安顿好了以后,咱们再考虑回京城的事。”傅昕纴怯生生的说。
“相公,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我而委曲求全,我已决定在近期内同你返回京城,无论你怎么再替我找台阶下都没用的,我心意已决。”
当一个好娘子,不都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吗?而且听说她公婆都已经回京城的傅府两年了,理当她该回门尽些当媳妇的孝道。
“嗯……我想我们还是多留些时日,京城……江南我还没全玩遍呢。”不习惯说谎的他,怎么都没办法像赛玉颊那样信口开河,只能撒如此蹩脚的谎。
“江南要玩随时都能回来,我不忍你再继续留在这儿,让我两个哥哥欺负。”难得傅昕纴要为了她做这么大的牺牲,也该换她回报了。
傅昕纴垮下脸,她也不想想在赛家是谁欺负他最多。
“不,玉朴,我想……对了,我还没拜见过岳父、岳母大人呢!不如等我拜见过他们后,再带你回京城。”难得他也能急中生智。
“他们出游去了,没玩到骨头散是不会回来的。”
“遥遥无期那好!”正中他下怀。
“相公,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赛玉朴狐疑的看著他。
“没、没有!我怎么会有事瞒著你。”
“有!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有!”她将剩余的几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没有……”满嘴的葡萄要吞下去已不是容易的事,还要被逼著说。
“有!一定有!傅昕纴你给我从实招来,该不会是你偷偷养女人,藏在京城傅家,所以才不让我回去?”她那古灵精怪的脑子开始胡乱臆测。
“我……”鼓著一张嘴要他怎么说。
“没话说了吧?搞不好连孩子也都生了。”
傅昕纴不再辩解,将口中的食物吞下肚后便直接以唇封住她的唇。
在床帐内绮丽的春光充满了整间屋子,唯有此时她才会停住胡思乱想的脑袋。
当初,是他要带她回京城傅家,她却百般地不愿意,两人还为了此事而冷战。现下他成全她的意愿,却被她栽了个金屋藏娇的罪名,这个娘子还真不好伺候!
昨天,他收到从傅家传来的家书,上头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要他继续和他的“前妻”继续留在江南,归府期限──再议。
看完时他以为是送错的,要不是上头的名字真的是他,他还真不敢相信。爹娘以往的信中都只有句句的思子之情和催促归期,这次不但是以飞鸽传书,而且还要他在近期内别回家。
天底下最诡异的事全教他给遇上了。
能被恶整了一年还不自觉,逼不得已的休了刻意丑化自己的妻子,还不小心爱上了赛玉頧的小妾,然后失散了两年的妻子……竟是别人家貌美如花的小妾,到最后……要回家乡还被拒。
他傅昕纴要的只是简单、闲适的生活,不需要这么惊心动魄的事,要不要莫名其妙地将日子过得那么复杂,简单!他要的是简单一点的日子!
由家书看来,他爱上的闯祸精,以后的日子别想过得太逍遥了……
※※※
两年前,傅家两老从关外回来“度假”时,赛玉朴已离开傅家。
“我儿呀!外头为何这么热闹?”这是傅老夫人进门的第一句话。
傅昕纴苦笑。他总不能说街坊们是因为高兴傅家终于“大义灭亲”,送走了祸水,那丑媳妇被休了之后不知去向,全城百姓正大放鞭炮庆祝。
后来,傅家两老终于知道举城欢腾的原因,因为左邻右舍外加一些亲朋好友,全都上门告状,虽然那时并不在傅家,但也让两张老脸没处摆。
“看看你替儿子讨的‘好’媳妇,你不是亲自见过那赛家千金,怎么会跑出了个丑八怪?”脸色铁青的傅老夫人向亲自“验”过货的傅老爷问。
“我……我的确是当面看过那貌美似天仙的赛家小姐啊。”
虽然,当天赛家三公子并没有明白的指出来,可任谁也会将那端坐正中间、衣著不凡的女子当作是干金,站在她身后那排阵仗是仆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