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星见状,只得匆匆道了一声: “告辞了,徐公子。”便抱起舞儿随后追赶。
徐清岚见苏映星离去,迟疑了一下,才展开轻功追上去,但是只是方才那一个犹豫,他已经追不上颜艳跟苏映星的速度。
他提气全力奔跑又追了一会儿,只见苏映星的身影愈变愈小,转眼间便消失在林木之间。
他不死心地又在林中找寻,没有人带路的他,只能在林木间穿来穿去,怎么也找不到深印心头的那抹白色的身影,他有预感,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他知道苏映星对他本就无意,一切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但是他还是不舍啊!
她像是一阵风,轻轻吹过他生命的湖水,在搅乱了湖水之后又轻轻地离去。
他能怨她吗?不能的。
人生的际遇本无常,只怪他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独自呆立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迈开沉重的步伐离去。
这些日子的相处,仿如南柯一梦,梦醒了,缘也就尽了。
◎ ◎ ◎
花舞儿被苏映星抱着走,感觉林木不停地向后退去,比骑马还快,但是颜艳比苏映星更快,总是超前苏映星几尺的距离。
花舞儿怕苏映星抱着自己跑不快,不小心被颜艳抛下了,便要引她来跟自己聊天。
“艳姐姐,现在谷里是什么情形,你先透露一点给我知道好不好?我爹有没有很生气?”
颜艳听见舞儿在背后大声喊叫的问她话,心想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都身入险境了,怕敌人不知道她来了,自己还先出声示警,她连忙慢下步子让苏映星追上。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是嫌自己命长,想要叫人来追杀你是不是?”她没好气地瞪了舞儿一眼,才回答她的问题:“谷主死了。”
“什么!”
花舞儿乍听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的死讯,仿若平地响起一声雷,轰得她几欲昏死过去,随即想到这变故一起,谷中不知起了什么变化,那些掳走无言的人,难道跟父亲的死有关?
花舞儿勉强自己冷静下来,问:“我爹他怎么死的?”向来挂在嘴边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冷漠表情。
“病死的。人总会死,那也没什么。”颜艳说得轻描淡写。
花舞儿见她说得那么轻松,忽然怒从中来:“他不是你爹,你当然说没什么了!”
“我没见过我爹,你说的话我无从反驳,算你赢便是,你别再哭了。”颜艳见舞儿虽然生气的怒吼,伤心的泪水却早已流了满面,那模样看起来比起嚎啕大哭更令人不舒服,向来好胜的她,破例退让了一步。
苏映星见这位颜姑娘安慰人的手法差劲得很,便将舞儿揽进怀中,轻拍她的背,柔声道:
“舞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颜艳突然一脸怪异地看着苏映星,她竟然在怀中抱了个人全力奔跑的这当口,还可以开口说话?
而且听她说话声音平稳,跟平时没两样,可见功力不弱,她一时好胜心起,脚步渐渐加快,又引她说话。
“谷主在舞儿出谷不久就去世了,现在的谷中掌权的是玄澧,蓝浩跟白霜现在已经变成他的护卫了。我看玄澧不顺眼,所以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
苏映星闻言,疑道: “谷主是舞儿的父亲吧,他死了,为什么没有马上派人通知舞儿?而你说玄澧掌权,是表示他没当上谷主吗?难道他不是谷主任命的接班人?”
颜艳见苏映星仍然不疾不徐地跟在身边,暗叫一声:好家伙!看来她刚才一直深藏不露,她挥袖反逼瓜子并没有尽全力,后来也是故意追不上她,苏映星的功力在她之上,跟常笑月有得比了。
她当下也不说破,听见苏映星的问题,便答:
“你倒挺聪明的,我才说几句,你就猜了个七八成。没错,玄澧的权位不是谷主任命的,他是篡位的。”
花舞儿这时也想到了:“难道花无言跟常笑月都是他捉去的?为的是引我回谷?”
颜艳道:“看这情形,很可能是那样没错。”
◎ ◎ ◎
她们又奔跑了约一盏茶的时间,苏映星看见林子的边缘有一间竹子搭建的小屋。
颜艳带他们往小屋走去,花舞儿代为介绍:
“这是艳姐姐住的地方。”
不一会儿,颜艳安顿好苏映星跟舞儿之后便准备出门。
“现在谷里因为刚换主人,戒备森严,外人在谷里行走不太方便,你们就先在我这儿待着,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谢谢你艳姐姐!”花舞儿衷心道,面临这样的巨变,幸好有她帮忙,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颜艳闻言瞪了她一眼,转身丢下一句:“对我你别再说一个谢字,否则就立刻滚出我家。”便出门了。
花舞儿对着她的背影幽幽地笑了,几个月不见,颜艳的怪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走到窗边,望出去,看见谷中家家户户的炊烟已经升起,世界一片平和的景象,完全看不出暗地里的阴谋正渐渐展开。
“苏姐姐,你快来看,百花谷的夕阳多美!”
苏映星闻言,走到舞儿身边一看,那是个笼罩在金粉中的世界。
这竹屋的位置较高,可以看见大半的谷地,原来这谷地三面环山,另一面就是方才进来的浓密森林,是半天然半人为的封闭环境。
对面山边有一道泉水飞瀑而出,那水顺着山势而下,汇流到一处较低洼的所在,形成一处小湖,这湖的旁边以人工导出数条渠道,弯流过其它谷地,谷中水田交错,田边星布着农舍,此时正值黄昏时候,炊烟由各家房舍中升起,数十条白烟映着山边落日,那是一副自给自足的农村景象。
苏映星了悟道:“难怪师父说,百花谷是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这样宁静的景象,与外界那些争权夺利的繁乱全然不同。
花舞儿出神地望着面前熟悉的景象,谷中依然维持着她出去之前的样子,家乡未曾改变,但是她这个离乡人却变了,站在这块土地上,没有安定的感觉,反而感到旁徨无助。
“苏姐姐,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花舞儿忽然转向苏映星,轻声问道,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盼望。
苏映星回头道:“什么事?”
“之前你在徐家庄算过了无言跟笑月哥还活着,”花舞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到原来死的人是她父亲,不禁悲从中来,如果她早一点回谷,说不定还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不行!她不能再想那些不可挽回的“如果”。她擦去泪水,接着道:“那么可不可以再请你帮我找找看无言他们在哪里?”
苏映星看着舞儿那忧郁的眼神,知道她正为了失去亲人而悲伤,既然她跟颜艳都没办法安慰她,或许花无言可以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我现在只能算出花无言大概在哪个方向,若是想知道确切的地点,必须要有一样无言的东西。”
花舞儿急切应道:“我有!”
◎ ◎ ◎
两个时辰后,颜艳出去查探情况回来了。
她脸色十分凝重地对舞儿道:
“玄澧似乎知道你已经回到百花谷,只是一时找不到你,所以按兵不动,不知道他打算对你做什么。”
苏映星见舞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代替她跟颜艳问:“你觉得可能是怎样的情形?”
颜艳想了想,开始回溯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谷主会为舞儿主婚嫁给常笑月,应该就是希望常笑月继承谷主之位,没想到舞儿却跑丁。现在想来,也许谷主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