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酒吧啊!”尼克趴在吧台上看着他笑。
“什么酒吧?”
“神话啊!”
他要问的不是这个!他烦躁的又灌了酒,尼克笑嘻嘻地又开了一瓶给他。
“请你!”
“这是什么地方?”皓一抓住了他的手臂重复问道。
尼克一脸迷糊,阿芳直接把他要的答案给他:
“Gay bar!”
同志酒吧!皓一倏地松开尼克的手瞪大了眼,左右瞪视四周,他愣愕的说不出话来。
“你别老土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干嘛来?”尼克笑道。
阿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要他闭嘴。
如果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绝对不会来,他不知道尧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把他带来这里,又丢下他一个人,而他一如往常的失去踪影,该死!他在哪里?他要知道他在哪里!
“你要找的人在后院。”阿芳看着他说。
皓一怔怔地看着她,阿芳只是淡淡一笑,收走了他面前的空酒瓶不再理会他。当他跳下高脚椅跑开的时候,阿芳的目光目送他而去,忍不住轻叹,又是一段难解的情爱纠葛啊!
后院里,左尧坐在台阶上抽烟,他身旁坐的,是一脸愧疚的小杰。
“你可以怪我……”小杰忧然启口。
他没有说话,听阿芳说陆西华回纽约去了,小杰要移民,皓一要到意大利,只有他,他不知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哪里能容的下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小杰悲伤的垂下脑袋。
意外的,左尧伸出了手环住他的肩膀。小杰一愣,抬起头看着他。
“尧……”
“我不怪你……也许,这样是好的……”
“你不好,皓一不了解你,像他们那种人,是很排斥同性恋的。”
“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时间?十年还不够久吗?”
左尧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时间,十年似乎是个周期,已经到尽头了。他感激皓一和小蔷,在这十年丰富了他的生命。
他们现在所需要的时间,是适应。适应三个人的世界崩离的生活,适应忘了彼此的伤痛,适应一切的美好假象,拆穿了是这般丑陋的事实……
“谢谢你,小杰。”他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按了一下,这一下,按到他的心口都揪疼了。
小杰望着他,他知道,他要完完全全的离开他了。
左尧一起身,就看见倚在后门边略显醉意的皓一,以一种……不能说是憎恶,是极度矛盾的,复杂的,交错着不安与挣扎的眼神看着他们。
小杰想开口,左尧却按住了他的肩,小杰只以很深很深的眼神看了皓一一眼,便先行离去。
“我今天才知道,我的的确确都不曾真正认识你。”皓一沉痛的开口。“十年,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看了十年?”左尧垂下了头,扔掉烟蒂以脚踩平,他仿若叹息的启口:
“也许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了,但这十年,我对你们是真心的。”
“如果真心,十年前你就该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之后呢?是不是就不用浪费这十年的时间?因为告诉你们,我们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左尧直视着他,他火热的眼神几乎要灼痛了他。
皓一紧蹙了眉宇。
“谁说不可能,我没说不能跟同性恋做朋友,是你不坦白,你不可能十年前看到我就……”他语塞,实在说不出口。
没想到左尧居然明说了,他甚至笑了,笑的有多苦涩就有多苦涩。
“十年前我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皓一狠狠一颤,看见他的笑容哀戚的几乎要淌出血来。
“就像你第一眼就爱上小蔷是吧?好,我不要再保持沉默了,我带你来,让你看看我的私生活,这里是同志酒吧!这里很多人我认识,就算不认识也可能跟我上过床,小杰就是一个。”
皓一退到了门边,别过头叫道:
“别说了!”他不想听,他对这个世界没兴趣,一点都不想知道的太清楚。
十年来,他们三个谁不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座脆弱的玻璃所砌成的三角塔,怕它碎,怕它裂,即使是一丝丝细缝都不允许它出现,所以才会这么苦,所以一瓦解了才会崩溃。
他还需要隐瞒些什么?不如就让他恨他吧!这样或许他才能完全从他的爱恋中抽离,完全的诚心去祝福他跟小蔷。
“我不是圣人,连凡人都不是,我是个同性恋!很虚伪戴了十年的面具当你的兄弟,事实上却偷偷爱你,很深很深的爱你,像你爱小蔷那样爱你。”
左尧居然还能笑,笑的那么痛苦惆怅,笑的他胆战心惊,皓一宁愿他激烈的吼叫,也不要他这样心碎的笑,这样绝望的冷静。
“我甚至希望你恨我,因为你爱的小蔷爱我,但是你那么善良那么义气,你完全无法当我是情敌,你永远尊敬我是大哥。这让我更放不下你,让我每一次说服自己不要爱你,却每次愈沉愈深。”
皓一倏地向前以手紧捂住他的嘴,胀红了脸睁大了眼瞪着他叫道: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左尧扯下他的手紧紧扣紧他的手腕,两人四目交错是擦抢走火的刺激,贯穿了彼此,是遥远又陌生的两个尽头;急促的呼吸交融,却是冰冷得将彼此抛至尽头的两个顶点,看似近,却再也触不及对方。
“你不是要我一次说清楚吗?你让我说啊!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很爱你!”
皓一挣动着手腕,紧握的拳头全泛了白,额上的筋都浮出来了,他狂乱的像暴风雨中的海上孤舟,若不是他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的拳头很可能就这么疯狂的挥出去,阻止他的疯言疯语。
左尧不再苦笑了,他眼中流露而出的心碎,夹带了一股野性的贪婪,太浓烈太凄楚的注视,皓一居然一阵惊恐,居然一阵毛骨悚然。
“尧,你疯了!”
“对!我疯了,这是一个好借口,如果我不承认自己疯了,你一定会恨我的。”
那绝对是石破天惊的震撼,是疯狂溃绝的打击。左尧促不及妨地吻住他的唇,是以他不曾有过的蛮横,霸道地封住了他的惊骇错愕。
砰然一声,一个扎实的拳头狠狠地挥在他脸上,打的他连退三步,唇角破裂,鲜血直流。
“你真的疯了!我是你兄弟!”皓一握着拳崩溃的怒吼。
左尧拭去唇边的血迹,竟然笑了,黑幽的眸子泛起亮光,像含着眼泪。
“兄弟?你以为我真把你当兄弟?”
这句话,和小杰跟他说的一模一样!皓一冲向前揪起他的衣领吼道:
“你故意激怒我!”
我要你恨我,你不明白吗?左尧使劲推开了他,力道之强让他整个背撞上了墙壁,左尧指着他反吼:
“别以为我不会还手!还是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我跟你当了十年的兄弟只有一个目的,我只想得到你!”
“无耻!”皓一一个拳头又挥过来,左尧整个人被他打在地上,皓一扑上去,被左尧屈膝一顶,他整个人翻倒在地。
“看清我是谁了吧!我是肮脏下流的同性恋,这才是原来的我!”左尧疯狂地叫喊,又挨了一拳,他也不客气的回拳。
两人像受伤的猛兽,在彼此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口,血淋淋的像崩溃的眼泪,打碎了十年的假象。十年的兄弟,一切都毁灭了,瓦解了。
“住手!住手!”阿芳冲了过来,后门口围堵了一群惊骇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