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相亲好吧!”高远辉实在不愿忆起方克敏那个女人。“看来你真的对姓方的很敏感喔!”陆央庭打趣道。“可是以后你们就是亲家了。”这句话说得有些不情愿。“管他的,我又不住家里。何况我二姐是嫁到方家,又不是克伟人宝,甭担心。”高远辉老神在在。
“我哪是在替你担心?你们方、高的亲事,我才没兴趣呢!”陆央庭噘噘嘴。高远辉了然地笑了笑。“唉!自古多情空余恨。你身边的女人多的是,毫不逊色我老姐,何苦如此坚持呢?”陆央庭焦距落在莫名的点上,沉默不语。
她也想问自己……为何坚持?可惜自己连面对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我看那个堤娜也不错,你就收收心,安定下来好了。要不,我牺牲,别说我这个老朋友不给面子,上回在咖啡店的女的就让给你好了——”高远辉心痛地大方表示。
“再不停止你那嗡嗡的蜜蜂声,我会亲自将你打上蝴蝶结,送给方克敏。”威胁果然有用,高远辉立刻噤若寒蝉。
其实,阿央的痛苦他看得最清楚了。两人自小厮混一起,虽然她从不提她的感情事,但待在她身旁,他总是可以很快感觉出来。
对阿慧,她的坚持是他羡慕的。因为要长久爱一个人,他几乎做不到。
关于这点,她常常笑他说:“你还没有遇到命中之人,所以只能在花丛里游魂般飘荡。”
确实,身旁女人来来去去,总没有人能使他定下心。从另外一个角度视之,她与他相似不已。她交往过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和他有得比,但一样停泊不了。她有向往的港口,他没有,然而结果却相同,港口依旧陷于浓雾中,怎么也到不了。
所以,他们会二十多年来一直是好友,这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吧!
他们太像了!
“回去准备一下吧!”陆央庭终于拉开棉被下床,一身暧昧的睡衣无视高远辉的存在。“我想后天回陆家,然后再前往高家,如何?”高远辉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直盯着陆央庭。
她并未发现,还自顾自开启衣柜,打算当着高远辉的面前更衣。
“不过这件事最好别让两家人同时知道,我有不好的预感,我没有精力同时间应付两家的战局……喂,你有没有在听啊?”陆央庭上身睡衣扣子解了两、三个,软玉酥胸若隐若现,高远辉似乎不能理解地欣赏着。“我一直有个疑问。”高远辉忍不住质疑。
“请问。”
“你到底当不当我是男人?”
“都过了二十几年,你现在才问不嫌太迟吗?”陆央庭丢给他看白痴的眼神。
“我跟你一起洗过澡,你带把儿,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不够证明你是男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看,我一个大男人待在你的卧房里,四下无人,你就这么当场换衣,春色无边,你不怕我吃了你?”高远辉好像是刚刚才意识到房里只有两人的事实。
“我在你住处你还不是照样赤裸着上身,在我眼前晃呀晃!我只不过换个衣服,有何大惊小怪?这又不是第一次了。”陆央庭没时间理会他的无厘头。
对啊!他们这种相处模式由来已久,他怎么突然有意见呢?在他眼里,阿央等于是个“男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认知。
“况且,”陆央庭再补充道。“以你高情人的原则:第一不碰有夫之妇与未成年少女,第二不碰同性恋,我在你的守备范围之外,有什么好担心的。”语毕,她衣服也换好了。
她上前拍拍他的脸。“你又神游四海去啦?我适才的话你听进去了没?别让两家人同时知道——”
“阿央,”高远辉蓦地打断。“如果你不是同性恋,我们可能就当不成这么好的朋友了,对不对?”闻言,陆央庭严肃地端坐他旁,愁眸锁住他。“告诉我,你多久没女人了?”她指的是上床。
高远辉尴尬地搔搔头。“一个多月了。”
“难怪你又无端冒出这些话,赶快好好解决你的生理需求,免得我们的计划露出马脚。”她强迫道。
这种对话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只要阿辉生理上缺乏满足或失恋时,他就会讲一些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何会启口的废话。“别说的我好像动物,只会吃喝拉撒睡。”高远辉不满地抗议道。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动物了?你比动物还不如呢!”狠狠的言语讽刺后,陆央庭一派轻松走出卧房。
第二章
很多事情是始料未及的;或者说,纵然料到也来不及了。
陆家的欧式庭园里,眼界所及是满片的翠绿草皮与各自灿烂成区的花海,随着地势起伏,间或松柏挺立,成立遮荫。当然,少不了人工的假山假水,在其间点缀另一种风格。原本是如此美丽、赏心悦目的休憩兼散心场所,如今却人山人海,好吧!人山人海的形容恐怕过之,但高、陆两家的亲戚加起来起码超过百人,是不容署疑的事实。倾长的白色餐桌绵延数百公尺,雪白制服的佣人们在其中穿梭来往。
一对新人坐于中央,仿佛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脸色阴沉的可怕。亲戚家人的谈论宛如聒噪的乌鸦在他们头顶上盘旋,死都不肯离去。“我就说嘛!阿央迟早会成为我高家媳妇的。”高父表情似乎因为笑得太久而显得有点扭曲,可见他由衷的开心。“我盼这天不晓得盼了多久。”“可不?我这个女儿终于肯落地生根,我总算了了一件心事。其实对象是阿辉,我早料到了,他们两人从小就玩在一块,结成夫妻是理所当然。”陆父因心上石头落了地,高兴程度不在高父之下。“你们家阿央嫁到我们高家,我绝对不会亏待她,我会待她如自家女儿。”“谢谢你,高老哥。我们阿央可是我们两夫妻盼了好久才得来的女儿,我相信你会好好待她的。”“当然,我不好好疼她,还疼谁?”
“其实你们阿辉也是一表人才,阿央没嫁错人。”
“你太抬举他了,他根本镇日无所事事,干个小报社的摄影师,能有什么前途?”“我们阿央不也是……”
两人继续着言之无物搀杂批斗儿女的对话,若非四面射来复杂情绪的目光,对面的新人几乎会睡着。“我不是告诉你别让两个老家伙同时知道吗?”陆央庭咬牙切齿地在餐桌下踹了高远辉一脚。“我没说啊……”高远辉苦着脸,继而不怎么有把握地摸着头。“我……我好像先告诉了小妹。”“猪头啊你!高远恩是出了名的广播电台,你竟然将消息泄漏给她,你存心让我们走头无路是不是?”陆央庭压抑满腔怒火,尽可能低声。“我怎么知道?”高远辉委屈地嗫嚅道。上见然两家会联合起来发布消息,连一些莫名其妙的亲戚朋友都出现了……”他声音愈来愈小,显然对自己的莽撞感到十分懊悔。“现在每个人都当我们成定局,准备结婚了!这下子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陆央庭气不过,手肘使劲顶了高远辉一记,他痛的想出声,却怕突兀,忙掩口。“放心,我会比你先死的,你没看到你大哥、二哥两道杀光,直逼我而来吗?”“哪有?我从未看过他们笑得这么和蔼。”陆央庭挪定视线,朝陆家两兄弟微笑,他们也露出极度温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