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忧哀怨委屈的语气,让白飞云顿时接不上话,他只能沉默著。
她一直没等到他开口说话,奇怪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眼神出奇的温柔,却 是让她不懂的情绪。
“你别因为我今天悲惨的遭遇而可怜我哦,既然是赌注,我可是一定会遵守愿赌服 输这个道理。”风无忧眼神中满是倔强和骄傲。
白飞云愣了一会儿,随即莞尔一笑,“我没说赌注不算数,也没有可怜你,只是看 你这么狼狈的模样,突然想不出要你做哪三件事情罢了。这样吧,你先去把湿衣裳换下 来,免得著凉,等我想到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下子换成风无忧愣住了,她没想到白飞云竟然还会对她有同情心,看不出来这个 铁面男也有人性的一面。
此时一阵风吹过来,风无忧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快回房去换衣裳吧,瞧你,八成是受凉了,扬州虽然温暖,可也已经接近入秋, 很容易著凉的。”白飞云关心的口吻自然得像是对家人一般。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小兔子的墓。”她可怜兮兮地说著,沮丧的神情惹人怜爱。
白飞云叹了口气,明白她的固执,“你先去换衣裳,我帮你去问福伯,看看是谁帮 你埋了这些小兔子,然后再告诉你,这样好不好?”
风无忧这才稍微释怀,对他点点头,回房换衣裳。
他看著风无忧湿透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心疼,她怎么会有这么倔强、固执 的脾气呢?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他不想去探究自己心疼的原因,只怕因此让自己已经紊乱的思绪,更添新愁。
***
风无忧果然因为全身湿透而受了凉,白府忙著白飞霜的事,无暇注意她,而风逍遥 则因为与白飞雪之间胶著的情形心烦意乱著,更是忽略了她。
生病的她全靠翡翠照顾著,她头一次在离家时生病,虽然只是小风寒,但是人在异 乡,又寄人篱下,心情难免低落,有几次突然在夜里头醒来,分外思念疼爱她的双亲而 偷偷掉著泪。
即使风无忧的身子一向健朗,这样低落的心情却使得这场小风寒,拖了好几天还不 见好。
白飞云连著几天没见著风无忧,担心她是不是又溜到寻欢阁,于是找到她暂居的厢 房来,拦下了正捧著汤药的翡翠。
“翡翠,你家小姐呢?该不会又偷溜出府去了吧?”
翡翠一脸疑惑地看著白飞云,摇摇头说:“小姐没出去,她受了风寒,病了好几天 呢,我正要给小姐送药去。”
白飞云吃了一惊,“果然著凉了?她怎么样?有请大夫看过没有?怎么我们都不知 道她生病了呢?”
“还没请大夫呢,小姐说白府正为了飞霜小姐的事儿忙著,她这是小病没什么要紧 ,所以只让我去城里抓了几帖药,没敢惊扰你们。夜里头总是听她咳得好厉害,却又不 让我跟福伯说要请大夫的事儿。”翡翠替风无忧委屈起来,眼眶都红了。
“既然在白府作客,还跟我们客气什么?你就算不好意思同我们说,也可以跟你家 少爷说啊,他总会照顾自己妹妹吧?”白飞云不由得叨念起翡翠。
翡翠摇摇头,“是小姐不许我去找少爷的,她说少爷为了飞雪小姐的事已经很心烦 了,千万别拿这种小事去烦他。”
白飞云没料到这一向莽撞糊涂的小姑娘,倒有体贴细心的性情。“小病千万不能拖 ,你这就去告诉福伯,让他请大夫来给你家小姐看病,快去吧。”
“是,我马上去。”翡翠这才赶紧找福伯。
白飞云担忧地推开风无忧的房门,一进门就听见她的咳嗽声,眉头不由得紧皱著。 他看著蒙著被子,把自己身子缩得小小的她,忍不住心疼。
听见开门声的风无忧并没有转过身子,以为是翡翠送药来,随口说著,“你把药搁 著,我待会儿再喝。”然后又是一阵子猛烈的咳嗽声。
白飞云走上前,轻轻地替她拍背,温声说道:“咳得这么厉害,怎么还不让大夫看 看呢?”
风无忧惊讶地转过身子,“怎么是你?翡翠呢?”
他轻轻阻止正要挣扎起身的她,“别起来,躺著休息吧,我让她去请大夫了。”
风无忧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因为他轻轻的碰触而涨红。“我没什么,只是小风寒。 ”
看著虚弱憔悴的风无忧,不似以往健康红润,他忍不住又皱紧眉头。
“还说没什么,你瘦好多。小风寒没治好也是会要人命的,你别轻忽。”
“我……”听见白飞云这半是责备、半是关怀的语气,让病弱中的风无忧心中顿时 有了委屈的感受,忍不住满眼蓄泪。
“别哭啊,我不是骂你,是……是担心。”白飞云看她红了眼眶,眼看就要掉泪了 ,急忙安抚她。
风无忧还是忍不住让泪水滑下脸庞,她拉起被窝蒙著头,抽抽噎噎地轻声啜泣著, 让白飞云慌了手脚,笨拙地安慰著她,“你怎么啦?唉,你别哭嘛,是不是很不舒服? 忍一忍,大夫马上来了。”
风无忧在被窝里猛摇头。
“不是不舒服,那你是怎么啦?”
“我……我想我爹娘,想我的小兔子……”她抽抽搭搭地说著,索性哭得像个孩子 。
白飞云听她的说辞,顿时胸口也跟著柔软起来,忍不住想要呵护这个还像个孩子般 没长大的女孩儿,隔著被子轻轻拍著她的背。
“别哭,等你病好了,我帮你去郊外捉几只更可爱的小兔子回来养,你别哭,这样 会伤身子的。”
风无忧掀开蒙著头的被子,哭得晶亮亮的大眼睛直盯著他瞧,“你说的是真的吗? ”
白飞云看著她梨花带泪似的脸庞,温柔地笑说:“当然,我一向说到做到,不会骗 你的,你乖乖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捉小野兔。”
风无忧开心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像个孩子似地纯真的笑著。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白飞云忍不住逗她。
“哼,你才是黄狗呢!”她像是跟自己兄长撒娇般地对他娇笑著。
“好,你是病人,你最大,你说了算,只要别哭了就行。”他宠溺地任由风无忧近 似无理取闹的行为。
白飞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先对风无忧的厌恶感和排斥感,竟然不知不觉地消 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关心和疼惜。
或许,是风无忧不记隔夜仇的纯真天性,还有那善良如孩童般的脾气,让他不忍心 再去怪罪或厌恶她任何事,即使她天生是个麻烦精,仍是个可爱得让人喜欢的麻烦精。
风无忧安心的享受著他的陪伴,说也奇怪,几天来的孤单感,竟然在见到这个铁面 男的那一刻消失不见,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觉得这个一丝不苟的铁面男,其实 也有他温暖而人性的一面,不再只是初见面时,那个老爱用话伤人的可恶家伙。
风无忧年轻懵懂的心里,悄悄地,开始体会一种叫做甜蜜的感觉,虽然还不清楚这 代表的是什么?她却忍不住喜欢上这样的感觉。
***
“哇,好可爱哦!”风无忧欣喜地看著白飞云怀里捧著的几只小野兔,开心地又笑 又跳。
“喜欢吗?”他看著她的笑脸,也跟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