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姨娘,此事……”
“这么多年来,哀家屡次为你觅得的良缘,无一不被你婉拒,害得哀家成日为裴家 可能就此绝了后而自责不已。没想到你有了这么大的女儿却默不作声?”太后盯著画中 人物不一会儿,眼中闪过一抹光辉。
“这个……”致远偷瞄了下太后的神色,觉得她怒气渐消,可是,要如何解释这一 切?
“我知道当初硬生生拆散你和她是哀家的不是,但在察觉你们俩乃是真心相爱后, 哀家也曾派人四处寻访她的下落,只是始终未果,这样你也要怨怼姨娘?”
“致远没怨过姨娘的不是,是致远自个儿不好,若是当年能更有勇气一点,今日也 不致如此。”
“这孩子多大了?可有意中人?找了婆家没?”太后问了许多问题。
“二十……快二十一岁了,尚未许人。”
“二十多……?”裴若芹瞪大了眼睛。“听说那女子失踪前已有身孕,由此推算… …莫非这孩子是她所生,所以你才不敢告诉姨娘?”裴若芹不让致远有抗辩的机会,略 显哀伤的迳自把话说完:“哀家早就承诺过,即使她是平民女子,哀家也不计较了。不 论如何,现下这孩子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是哀家的甥孙女,你去把她给叫回来,哀家 要好好看看她。”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致远迟疑著。那孩子此刻人在关口领军征战,可不是说回 来就能回来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裴若芹似乎误解了致远犹豫不决的理由。“若是你早些明说 ,哪会让那孩子迟至今日没个名份,连个好婆家都寻不著。改日哀家让皇上下个诏书, 册封她郡主之位,封千户汤沐邑,再召个赘婿……就这么说定了,在儇儿大婚后,就这 样照著办。”想著想著,裴若芹又开始期待可以在有生之年预见裴家有后了。
这下麻烦了。虽说有个真正的身分是再好不过,可要替她招个赘婿?昭明和葵夫那 两个孩子应该是情投意合吧?这下一个要娶妃,一个要招赘,怎么摆得平?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幅画哀家就先拿去,在那孩子回来前,哀家要好好记著这孩 子的模样。”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裴致远颇懊恼自己的多事。本想拿那张画去试探李儇的反 应,谁知道那两个孩子的进展完全无需他操心;现在他拜托薛子绘画的像反而流到太后 手中,他该怎么向葵夫说呢?
“大哥,半年不见,大哥的气色看来不错嘛。”葵夫从府邸正门亲自迎进单斌。
“该先祝贺大哥吧,平定吐谷浑,荣升骠骑大将军,加封卫国公,真是可喜可贺。 ”
“看起来贤弟不也满康健的嘛。”单斌一面答应,一面环顾四周笑道:“府邸总算 完工了,装饰得还挺不错的哩。”
“如果大哥中意的话,就让给大哥如何?”葵夫提议。
“那怎么行。这是贤弟的侯府,不,贤弟也封了荣国公,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我怎能任意抢夺这宅邸呢?”
“加官晋爵呀,这可真令人伤脑筋呢。”葵夫苦笑道。虽然李儇和她都同意“伍葵 夫”能保持低调是再好不过,可是回京后,李儇已将政务归还皇上,皇上硬是要犒赏她 “护驾有功”、“浴血奋战”,她也难以拒绝。
“不过,听说贤弟受重伤,看你现在没事,为兄就放心了。”单斌走进国公府大厅 ,却看见已有人先他一步坐在大厅之中。他拱手作揖,笑道:“久违了,殿下。”
“好久不见了,单斌。”李儇也起身迎向前来。“一别半年,别来无恙?”
“托殿下鸿福。”三人互相寒暄一番后,分别坐了下来。李儇一把抢过葵夫沏茶的 工作,为单斌、葵夫和自己都倒了茶。葵夫好笑的摇摇头;从她受伤以后,李儇就紧张 兮兮的什么事都不让她做。
单斌总觉得他们两人间有著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气氛,便开口问道:“殿下怎么一大 早就来找贤弟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不,近来朝中清闲得很,我只是怕葵夫没按时服药、换药,所以不得不时时的盯 著她。你也知道,她向来就不是个肯乖乖听话的家伙。”
“唉,你们的交情还是那么好,难怪京中又会有些奇怪的流言不时传出;毕竟这是 在京中,你们两人又是那么受人瞩目,不论如何,你们也该慎重些。”单斌没注意到李 儇和葵夫两人都有点像是被人当场逮到错处一样的尴尬,还迳自把话接了下去:“说来 说去,这些辈短流长的闲言闲语会四处流传,还不全是因为李兄和贤弟至今仍是孤家寡 人一个。若要平息这些谣言,我看你们两人还是快快娶一房妻子,省得又被什么事给耽 搁,小心夜长梦多。”
“还说呢,大哥不也独身至今?论年纪,大哥才是该成家的人。”
“不行啊。”单斌叹了口气。“没个中意的人选嘛。”
“我打算就在近期之内册立太子妃。”李儇意味深长的瞄了葵夫一眼。“单斌,你 也该好好考虑一下将来。战事已告一段落,该是定下来的时候了。”
“哦?真是可喜可贺,皇祚总算有望了。”单斌故意撇开跟自身有关的问题,笑问 :“是哪家的佳丽?我可有这荣幸先瞧上一瞧?”
“对方是你也见过的一位绝色佳人,说她是花中之魁也不为过。”
葵夫被李儇那灼热的眼神给瞧得低垂下头。
“不会吧?”单斌震惊的跳了起来。“你要迎娶‘嬉花楼’的头牌‘花魁’月屏姑 娘?殿下,请三思呀,我记得你才去过一次,怎么就迷恋上那种风尘女子?”
李儇的脸色瞬时变成了铁青一片。
“那是多久前的事……上嬉花楼,啊?”葵夫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她硬是挤出了 个笑容,冷道:“抛下我一个,就你们两人去呀,那儿好、玩、吗?
“倒也不是十分有趣,充其量只能算是还过得去。”单斌十分认真的回答葵夫。
“没这回事,不,我们只是打发时间,没做其他的事。”李儇顿时慌了,他没料到 单斌会突然提起那将近一年前的旧事。那时他们才刚从吐谷浑长征回来,因为葵夫忙著 打听师父的消息,他和单斌也闲著四处逛。“我什么也没做,葵夫!”
“李兄,你急著向贤弟解释什么?这种事是人之常情嘛。”单斌悠闲的又坐了下来 。
“再说,贤弟你不是也不喜欢去那场合吗?何必突然动起肝火?不如这样吧,哪天 我们三人再约了一起去——”
“单斌,你别说了——葵夫!”李儇连忙拦住作势起身的葵夫。“听我解释。”
“啊——”一道尖锐的女声自后院方向传了过来。
“那是怎么回事?”单斌吓了一跳,立刻离开座位要去追查。
“别紧张,大哥。”葵夫习以为常的走向后厢房。“自我回来后,常常有人企图潜 进侯府,不知那些人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只好弄了几个简单的陷阱在这四周。”
“这么大的府邸怎么不多雇些人管理呢?对了,至今似乎没见到半个侍从……”单 斌疑惑道。
“要找到心腹的随从不容易呀,更何况我本来以为马上就不需要的。”说著说著, 葵夫还有意无意的瞪了李儇一眼。这个花心萝卜……“现在我还没请人,说不准明儿个 我就去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