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葵夫一连退了数步,靠到了墙上;她从李 儇的眼神中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马上就心虚的发现自己若真是男子,就不该如此 紧张的。
她连忙遮掩道:“末将不敢劳驾殿下。我只是想问问,真的不会有人偷看吧?”
“这里没其他人了?莫非……你怀疑本宫?大胆伍葵夫!”
“绝非怀疑殿下,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那些宫女又不守规矩……”葵夫发现自 己越来越不了解李儇了。就像现在,她实在不知他有几分是在说笑。
李儇丢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安心快换吧,我只对女人有兴趣而已。”
葵夫原本放心的笑道:“那就好——”但霎时她的笑容便冻结在脸上——不对,这 、这、这——叫我怎么安心哪。
李儇靠在门柱上笑著。没想到他的疑惑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鲜明;他不过是 想开葵夫的玩笑,却发现葵夫好像真有什么隐情……如果他的怀疑成真的话……虽然眼 前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可以一探分明,现在他光是想到她在做什么就不禁怦然心动,差 点就遏止不住想破门而入的冲动。只可惜他不想以这种方法揭穿什么,他已答应葵夫的 事就会遵守。
“皇兄,在想什么?”李决明出其不意的从哥哥身后蹦了出来。她听闻宫女密报,皇太子回到宫中后无心批阅奏章,坐在桌前愁眉不展的,每隔一段时间便重重的长叹一声,这异常的举动立刻让后宫进入警戒状态。她就是为此前来探探情形的。
“若我说——我在想一位美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呢?”李儇懒洋洋的回答道。他 甚至连头都没回,就知道来人是他七妹襄城公主李决明。决明的机灵在宫内外是出了名 的,加上她的性子有那么点爱管闲事,自然皇太后会将“说客”的任务交在她身上。在 出征以前,决明便常往成德王府催他娶妃;西征回来后,她变得更为烦人,偏偏太后又 给了她出入皇宫不需通报的特权,叫李儇快被她烦死了。他故意坦承自己现在的想法, 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吓唬吓唬她。
“在想男人?”有一瞬间,李决明的眼神变得古怪之至,表情也有些扭曲。不光是 她,和她同行的几人全都处于震惊状态。决明对皇兄的说词半信半疑——难道皇兄今日 的反常真为此事?“能不能说说……那是怎样的人?”她走到皇兄身旁,企图将事情理 得更有头绪些。
“就如同九霄仙女般风采出众,令人一见倾心呀。”李儇故作一副痴迷的叹了口气 。
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在,但葵夫的确有这个魅力。
李决明观察李儇的表情后,赫然惊觉——李儇不像在说谎。她开始慌了。以前大哥 老嚷著说,若遇不到令他动心的女子绝不成婚,难道全是推托之词?原来皇兄有此“癖 好”?这下糟了!大哥若孵不出半个蛋——说错了,大哥若不娶妃,生不出半个皇太孙 ,皇统不就断绝了吗?
李儇瞄了下决明的怪模怪样,拚命抑住想狂笑的冲动。这个决明一向鸡婆,自恃有 点聪明就专以整人为乐,这回可被他给反整回去了吧。这下看她如何处理?
李儇终于忍不往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过他可没忘记决明拥有一支素质精良的“长舌 小队”,专司传播宫中的辈短流长,要是他这个小小的玩笑被人当真的话,事情可难收 拾了。他在笑声方歇、众人惊徨之际,才缓缓解释道:“哈哈哈,就连决明你也被骗了 吧?别紧张,我只是开个小玩笑……”
待他定睛一瞧,没有半个人在听他辩解——决明早已不在身边,却往后移去。
他猛然起身回头,瞪大眼睛看著三、四个宫女围著一名昏倒在地上的少女,他脱口
而出:“昌明!”
“醒醒呀,公主。”一名宫女摇著倒在地上的女子。
“快传太医!”李儇立即做出反应。真是该死!要是他早知道那个敏感的八妹、宜 都公主李昌明也在当场,他就不会说出那般吓人的宣告了。他转向蹲在昌明身旁的七妹 ,埋怨道:“你怎么不说昌明也跟你来了?”
“是你自个儿没问,怎能怪我。”决明把责任全推回给李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 刚才听到的新消息。她一定要整整皇兄以报他诓骗她的仇……
第三章
李儇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说服决明——待昌明醒来后,务必要替他向昌明解释一切。他可不希望因一个小玩笑就吓坏他那柔弱的八妹。
在送走不知打啥主意的决明后,终于只留下李儇一人。他遣退侍从,准备上床就寝 ,奈何方才的骚动令他久久不能成眠。若他已娶妃,今日便不会闹出这许多事了。
当然,他二十六尚未娶妃,历代以来实属罕见;但他只想娶一名能令他钟情的女子 为妃,这算是奢求吗?所以他迟迟不肯遂了太后想抱孙的心愿。谁叫他至今仍没遇到今 他倾心的女子,只好请太后多担待些了。
说到令他心动之人嘛……李儇不由自主的轻笑起来。那时他偶然瞥见,在一头亮丽 青丝下,葵夫有著纤弱的白皙粉颈,而露在长衫外的一双莲足和一小截雪白玉腿,使他 不禁要推测:若葵夫换上宫装,会是怎样的娇媚?想著,他不禁为此入迷了。
现在想来,葵夫的性别的确有几处疑点。回忆在营中三年,他未曾见过葵夫当众宽 衣解带、袒胸露背的;也没见过他进去红帐中一次。而且昨天在他怀中触感总觉得不太 对劲,确确实实像个女孩儿家,轻盈的体态没有一丝武人的魁梧,举手投足间虽俐落干 净,但那不自觉散发出的绰约风情,哎呀呀!
这事他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若葵夫是男子便罢,但“他”若是女子……到时候 ……
伍葵夫彻夜未眠,美目红肿自不消说,脸色也难看至极;不光是因为她睡眠不足,还得算上此刻她正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昨日回来后,她跨进房门不见其他人影,还暗自高兴那两个女人很识时务的离去了 ;
谁知不见的不只是她们,连她藏在枕下的白绸肚兜也一并失踪了。
因为义父说老假扮男装总不是办法,她才拜托义父帮她弄来的,那可是她为了要换 回女儿身要练习的第一件功课,想不到她才刚开始练习不久,就被偷走了。这屋里不是 有更值钱的东西吗?比方说银两、布帛等赏赐品,怎么偏就偷那件?
更糟糕的是,店主还偷偷告诉她什么:“有需要,小店可代为安排,毋需偷藏女人 衣物解决……”之类的话,气得当下她一拳将他击飞出去。
麻烦的是在这之后又三不五时的频频有人扰她清梦,其中有男也有女;男的多半是 来推荐某楼某院的某某姑娘,还暧昧的说些“服务一流”、“包君满意”的暗示,当然 她不客气的将对方给踹飞出去;而一大堆容貌姣好的女子,有的依旧是送上门不求报偿 的;有的不送人,反而送了件兜兜,还含羞带怯的说些“见兜如见人”、“有兜兜代替 自己陪伴侯爷就心满意足”的话,她二话不说,连人带物将她们给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