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定不是故意的,她知道妈妈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只是不小心害到了他的家庭。
眯起黑眸,他冷冷的瞪视着她,「你长得和你妈很像,也许以后你也会和你妈一样,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不,我不会,我绝对不会。」一颗小头颅摇得像狂风中,被风打乱摇摆节奏的垂杨柳。
看到她胸前闪着亮光,他倏地把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拉出来。一个亮晃晃镶嵌着水钻的双竹造型别针,勾挂在项链上。
「这是什么?」
「那……那是……是我妈妈……特地为我设……设计的。」她知道他讨厌她妈妈,但她不能骗他。
闻言,万重天的黑眸倏地眯起,「你妈设计的?我不容许你带着你妈的东西,进到万家和朱家。」
「我……我会把它收……收……」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他把那双竹造型别针,收进了门袋。「这东西,我会帮你处理的。」
「不,哥……」亮竹哀求的看着他,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请你把它还给我,我求你……」
以他对她妈妈仇视的程度,他很有可能会把它给丢掉,甚至毁坏。那是妈妈特地为她设计的,妈妈怀着要离开她的心情,为她打造这个具有纪念价值的别针,她可以想像得到,妈妈一定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完成这个闪亮亮的双竹别针。
看到她哀求的模样,他的心中竟闪过一丝不忍。
「我说了,我会处理它的。」
说罢,他转身上楼,不理她,不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哥……哥……」
站在楼梯口,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的脸庞。她不敢强求他把别针还给她,因为惹恼了他,他可能会当场把那别针毁掉。
都怪她,如果她把它好好收着,不要戴着,也不会让他看到又生气……
无助地垂首,她的泪,一滴滴无声地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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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朱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用餐之际,万重天发现亮竹只端着碗,一口饭也没吃,他盯着她看,知道她心系着那个别针。
见孙子盯着亮竹直看,朱陈芳才发觉坐在她身边的亮竹,端着碗,手中的筷子动也没动,傻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亮竹,你在想什么?如果不吃,你就出去!」朱陈芳不悦地喝道。
孙子难得回家陪他们两老吃一顿饭,她可不想愉悦的气氛被一个「外人」破坏掉。不可否认,至今她尚未把亮竹当作自家人。
她都还没审问她为什么会和重天一起回来,她明明叫她走得远远地,她还故意去找重天,这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竟敢和她作对!
对于奶奶的话,万重天没有表示意见,只淡淡的看了亮竹一眼,旋即自顾自地吃着饭。
「亮竹,你如果觉得人不舒服,先去休息,晚一点再吃。」朱舜出声维护着她。
亮竹感激地看了朱舜一眼,起身,恭敬地道:「爷爷、奶奶……哥,我先出去了,你们请慢用。」
语毕,她缓缓走出。
不想去理令她生气的人,朱陈芳夹了一块肉到孙子碗里。
「重天,多吃点,你两年没吃到家里做的菜,奶奶想了都觉得心疼。」
「谢谢奶奶。」
「我们家重天真的很优秀,体格好、面貌俊俏,连学业成绩都比人高一等,从高中跳级大学,再跳硕士,现在又跳读博士,等明年你毕业拿到博士学位,就可以回来台湾定居,接管天舜集团。」朱陈芳兴致勃勃地说着。
没有回应奶奶的话,低着头吃饭,他其实并不想回台湾来,不想接天舜集团,因为这里有太多让他不愿回忆的事。
见孙子没出声,朱舜接腔道:「你奶奶说的,正是我的意思。」
「我会考虑。」没把话说绝,是因为体谅爷爷奶奶想找孙子依靠的心情。
拚命的帮孙子夹菜,朱陈芳一脸笑吟吟地,「好了,别净说那些,吃饭,这菜不错,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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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爷爷家回来,万重天一直坐在父母的房里,盯着那张曾经染血的床,他的思绪陷入渺茫的深渊中。
父母双亡那幕情景,他从来没感到一丝畏惧,但这恶梦,却足足缠了他达八年之久。八年来,他心中的怨恨,并未减落一分,反倒因为无处宣泄,更加累积在心中的某个角落。
他记得八年前,他把她一个人关在这房里,她凄厉地哭喊一整晚,他心里的怨恨才梢稍消弭,但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已经不怕这房间,甚至可以一个人待在这房里打扫,这房内一尘不染,全是她的功劳。
只是,她连这个房间都不害怕了,他拿什么来提醒她,她肩上所该背负的母债?她不再害怕哭喊,他心中的怨恨,就找不到一条管道宣泄。
敲门声响起,亮竹端着一个椰子进来。
「哥,这是奶奶吩咐我做给你吃的椰子盅。」
端详着她的脸,在她美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惊骇的神色,他的心,显得有些郁闷。
「我不想吃!」
「可是奶奶说你晚餐吃得不多,怕你半夜会饿,要你多少吃一些。」水亮的双眸,充满诚意的看着他。「哥,你吃一点吧!这里头加了干香菇,干贝、鸡翅、银耳、枸杞,吃了对你身体很好的。」
「你还真会拿奶奶来压我。」
「我……」
「先放着吧!」
「好。」
把椰子盅放在桌上,看到花瓶内的玫瑰花花瓣枯萎了,亮竹拾起掉落在桌上的一片花瓣,拿起手工水晶手雕花瓶,转身要走出去。
「你去哪里?」
「爷爷说,朱阿姨很喜欢紫色的玫瑰花,但她不喜欢看到花朵枯萎的样子。」她轻柔的道:「我先把花瓶拿去洗,明天早上我再请莲嫂买花过来。」
亮竹的话,让他心里一愣。
他从来不知道他母亲喜欢紫色的玫瑰花,也不知道她不喜欢看到花朵枯萎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像母亲这种女强人,一定不爱欣赏任何花朵。
「哥,我可以去洗花瓶吗?」拿着花瓶站在门边,她怯怯地请示着。
「你爱洗就去洗!」他有些恼怒,一个「仇人之女」居然比他还了解他的母亲。
怕他生气,她洗好花瓶后,马上又进来,手中还多了一副筷子和汤匙。
「哥,我帮你拿筷子和汤匙来了。」
把东西放下,她转身把床上的棉被摺好,并洒上一点香水。
「你又在做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奶奶说,朱阿姨喜欢在房间洒一点点香水,她特别喜欢这瓶香奈儿五号香水,这里头有橙花、五月玫瑰,还有格拉斯茉莉花香……」
她带着微笑说着,轻轻嗅着香水味道,表情像个陶醉在铺满一地花朵中的花仙子。
凝视着她微弯的美唇,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她在一起时,见到她的笑容。她向来就怕他,在他面前,她总是一副被虐待的小媳妇模样,他难得见到她的笑容,也从来不知道,她笑起来是这么地美……
恍惚的心绪倏地凝缩,她的美遗传自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是毁灭他家庭的头号凶手——
他起身站到她身后,语带嘲讽:
「就算你现在做这些事,也于事无补。你以为杀了一个人之后,帮她把房间整理出她喜欢的样子,她就死得瞑目,杀人的凶嫌就没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