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喝。」现在的他没心情享受。
「不想喝也得喝。」公孙添汝舀了一小碗,搁在他面前。「如果你想有力气看著巧意醒过来,我劝你多喝一点,好好保重身体。」
在她还未醒过来前,他的确不能倒下去。
於是他接过碗,一口饮尽。
「阿汝……」
「三哥,有事大可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巧意情况如何?」
公孙添汝的动作稍停,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她的情况好很多了,况且有史夫人与小翠轮流守著她,还有我这一代名医照料著,相信不久她就会醒过来。」
做兄弟二十多年,他岂会不懂四弟是故意避重就轻的回答他。
「阿汝,我想听实话。」
「我没……」公孙添汝抬起眼,看见兄长再严肃不过的神情,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只能坦白告诉你,巧意的状况不乐观,我无法断言她何时才会清醒。」
他脸色苍白如纸,「连你也没办法?」添汝是知名的大夫,连他都无法让她醒来引
「我说过,她落水时冲力过强,又撞伤後脑勺,而後者就是导致她昏迷不醒的韮因。」公孙添汝拍了拍兄长的肩,安抚道:「吉人自有天相,巧意不会有事的。」
「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但她还是没醒过来啊!」公孙添寿音量有点大,烦躁地将桌上几封写好的信揉成一团,「你永远都无法体会我有多著急,如果巧意清醒後留下什么後遗症,到时将会为她引来更大的伤害,我该怎么办?
见兄弟慌忙无助的模样,公孙添汝忍不住启口——
「三哥,你真的是打从心底喜欢巧意。」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公孙添寿心头大撼,胸口像是被人挖出某种东西,他赶紧别过脸,矢口否认。
「我们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
怎么三哥说来说去都是这句话!
公孙添汝扳正他的脸,扬眉紧瞪著他,「巧意对你如何,你扪心自问,我就不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从来没动过心!」一个姑娘家可以为他拉下脸到那种地步,三哥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公孙添寿下悦地挑高眉,「这是你对兄长的态度吗?」
「我现在是以男人对男人的态度对你。对我而言,巧意是个很可爱妹妹,我不愿看她将青春全葬送在你手里。」
两兄弟互视良久。
「我心情很乱,无法判定自己是不是对她动了心,我唯一知道的是,我绝不容许自己重视的朋友受到任何伤害。你要瞪人就慢慢瞪,我可要出去透透气。」他拨开弟弟的手,才站起身,顿觉头昏目眩站不住脚。
瞧著那盅冒热烟的鸡汤,他随即瞪向面带笑意的弟弟,「你在汤里加了什么东西?」头愈来愈昏沉,脚也愈来愈虚浮。
「不加料你岂会乖乖的睡觉?」公孙添汝清理著桌上所有东西,再道:「二哥来信交代,要我不择手段让你好好休息,以免你病倒,我还得分神照顾你。」
「阿汝,我……」公孙添寿话还未说完,整个人趴在桌上去与周公相会了。
「谁叫你死鸭子嘴硬,辜负巧意对你的一番情意,这算是我对你的惩罚。」
公孙添汝将他摆平後,示意守在门外的阿铜、阿铁进来,三人合力将他搬到榻
所谓患难见真情,三哥对巧意绝对是有情的,偏偏又硬要说他们只是朋友。
要他承认对巧意有爱意很困难吗?
他走出房,抬头看见皎洁的月色,对於男女问感情他从来没机会体验,可能因为这样,他才无法了解三哥的心态吧?
「四公子,时候不早了,你该回房休息。」阿铁恭声道。
「你们先去休息,我得到巧意那里再帮她扎几针。」他能帮巧意的真的很有限,只能请老天爷多多保佑她能快快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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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女儿出事後,史府的老爷、夫人马上赶来扬州看昏迷不醒的女儿,原本想把她送回杭州医治,经大夫说明伤者不宜移动,史夫人自愿留下照料。
这间客栈也在公孙添寿的指示下,东厢这几间客房全不供人投宿,闲杂人等亦不能随意进入,好给史巧意一个安静的养伤地方。
「伯母。」公孙添寿拱手为礼。
愁眉不展的史夫人回头对他点点头。
「你怎么不睡—会儿?」听说这孩子昨日可是被四公子在汤中放点药才睡著的,要不然他长期工作下去,真的会累坏身体。
「我睡得很饱,躺不住就过来看看她。」他眼带忧心的看著床上苍白的女子,「巧意有醒过来吗?」
史夫人伤心地以帕掩面哭泣,随侍在旁的小翠眉头深锁的代为回应。
「小姐还是没醒过来。」如果那日她有跟随,或许,小姐能避过这一劫。
公孙添寿搬了张小圆凳坐在床边,「小翠,你陪夫人回房休息,这里我来守著就可以了。」
「但……」
史夫人话未说完,就被他抢白。
「该换你们休息,由我来守著巧意,况且本来是我保护下周才害了她,於情於理我难辞其咎。」
「都说这事不能怪你的,你怎么还往自个儿身上揽呢?」
谁料得到出门游湖踏青会遇上金织坊派来抓她的手下。
公孙添寿笑了笑,不予以回应,以眼神示意小翠将史夫人扶回房休息後,斗室顿时安静下来。
他郁郁寡欢,手习惯性地揉揉史巧意微凉的小手,动作细腻而温存,好像带了几许深情。
她的亲和力让众人的心全偏向她,似乎他不娶她就是与亲朋好友为敌。
长年在外奔走,他见过无数倾国佳人,可是真正能挂上他心头的,二十多年来,只有史巧意一个。
她是位善解人意的姑娘,有那种初生之犊不畏虎的精神,老爱跟著他东奔西跑,叫他不得不摆出坏脸色赶她回家,毕竟她是位美丽姑娘家,纵使一张嘴得理不饶人,但若遇上居心叵测的男子,只怕想躲也躲不掉。
可是她根本不怕,吓也吓不走,依旧嘻皮笑脸跟著他到处跑。
看见她挂在颈上的护身符,他小心翼翼拿起来一看,眼眶陡地蒙上水气。
这是她八岁生辰时,他送她的礼物,没想到她一直戴在身上,可惜这回它没保佑她逃过这一劫。
「你晓不晓得很多人为你担心啊,如果你清醒,我再送你一个新的护身符,所以你要快点醒来。」公孙添寿靠在她耳畔轻柔道,由衷希望睡梦中的她能听得见。
「三哥,我来帮巧意扎几针。」公孙添汝感伤地站在他身後。
刚才三哥说的话他全听见了,流露的情意这般深,三哥他再说对巧意只是朋友之情,自己死也不信。
公孙添寿偷偷揩去眼角的泪水,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当弟弟下完针後,他忍不住低问:「老四,巧意左脸颊的伤可以治好吗?」她掉落水里时被利石划伤脸蛋,在她芳颊上留下一道三寸长的伤口。
姑娘家最重视容颜。巧意醒过来若发现自个儿的脸蛋多了一道伤疤,一定会伤心欲绝。
「她颊上的伤口太长太深,要完全消除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也很有可能会跟著她一辈子。」好好的一张容颜多了一道疤,真的好可惜喔。
「难道没有办法吗?」
公孙添汝摇摇头,「顶多能拿些淡化伤疤的药膏让她抹,可是要好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当务之急是让她先醒过来。「三哥,有件事我得向你说。」